我把自己尽可能的缩小,恍惚中想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在茫茫尘世中,渺若一粒风中的微沙。我又不由得想到了爹,想到了我身为大小姐的生活,尽管意识不深,但是却能切切实实的感到幸福。
我又想到了离,那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孩子啊.。他对我极好,好到有些宠溺。他总是说:“阿白你不要动,我来做。”
“梨儿,不要动!在这等着,我去救你娘!”
“别看,我会解决。”和煦的声音和温柔的记忆重叠起来,似真似幻。原来......原来,夏小正说这话的时候是那么像爹,像......离。
我突然用手捂住眼睛,有一股温热的水流从黑暗中,从指缝里流了出来,悄悄地落在羊毛毯子上,发出细细的“簌簌”声,像是青草在消化露珠的声音。
车外响起了刀剑打斗的声音,我条件反射的握住了腰间的短剑。“叮叮叮”的兵器碰撞声越发的激烈,我握着短剑的手却越发的无力。我不想动,也不敢动。我在害怕,害怕什么,我也不知道。
大概就是在害怕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吧。人啊,总是有很强烈的预感,但总是被感情羁绊。
我晃了晃脑袋。
为什么会对夏小正有好感呢?为什么似乎离开白家后,我遇到的每一个人都对我那么好呢?我才不相信那些所谓无私的奉献呢。那为什么......
不要,不要去动,不要去想,不要去看,就随他去吧。睡一觉,醒来便好了,若是醒不来......我担忧的望了望车帘子。死了也罢,总会有一个结果对吧?况且.....况且,夏小正说,他说,他会解决,不是么?
带着眼间微微的潮意,我沉沉的睡去了。半睡半醒间,我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像是梦中的呢喃,我嘟哝着说:“可是......你们答应我的,一个也没有做到呢......”
车外的打斗进行的火热,参战的人数少说也有百来人。两拨人马,似乎人数和实力都不相上下。如果说我此时醒着的话,掀开帘子,就会看到令我大吃一惊的场面。因为十九辆马车里装运的并不是货物,而是数十条大汉。在战火烧起前,他们如神兵般突然出现,气势如山,似早有准备。
可惜,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场架越打越无力,双方因为长时间无法分出胜负而倦怠了,刀也越砍越软,剑也越刺越疲。夏小正气定神闲的站在几个大汉围成的保护圈中,含笑望着对方阵营里冲在最前头的,看似是首领的人物,也不动手,也不说话。就这么定定的看着。
终于,对方沉不住气了,大吼:“有本事出来单挑。”大刀直指夏小正,“缩在别人的保护圈中算什么好鸟?”
“不好意思,我没本事。”夏小正都也没动,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你!你装什么高手!有本事出来单挑!”对方脸红脖子粗,最后词穷又回到了这句话上。
“我没装什么高手。我本来就是高手。只不过不会舞刀弄枪而已。你叫我一个书生和你单挑?到你面前给你砍么?”夏小正一挑眉,笑得极其的甜。一个男人能笑成他这个样子也算是能颠倒众生了。
这把对方的人说懵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大眼瞪小眼的相互望着,交换意见。
“咳咳。”夏小正咳嗽了一声,打破沉寂,“不知各位大侠拦下我们有何贵干?莫非是强盗?”
对方的人才恍然醒悟过来,自己拦住夏小正的车队,是有正事要干的。才正了正声说:“我们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找人干嘛要拦我的车队?”夏小正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好奇的问。
“我们怀疑要找的人就在你们的车队里。”对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说。
“哦?敢问您要找的人是......”
“一个女的!”
夏小正心中一惊,表面上却是一派平静。“天地良心哎......我们这一车队的大老爷们,我们还想找一个女的呢?你找女的怎么找到我们这儿来了?你看他像女的么?”夏小正哭天喊地的乱叫,扯过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问对方。
对方慌忙摇头。
“那他呢?他像么?他呢?他呢?”夏小正又接连指了好几个大汉,无一不是一脸横肉,豪气冲天的。吓得对方连连摇头。
“那不就结了?我们这没有女人。”夏小正拍了拍手说。
“不是的,我们是说,除了他们......”
“除了他们?大侠说的莫不是我?”夏小正转过脸来,突然笑得灿若春花的样子,“我像女的么?”
他本来生的就好看,又好好利用了所谓的惑人之术,生生把对方唬住了。对方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夏小正玩心大起,用袖子捂住脸,另一只手朝他车队的众大汉挥了挥说:“各位兄弟,我要和他们走了,估计是这里哪个山寨的寨主看上我了,要我去做压寨夫人,各位要记得把我抢回来啊~”说着,竟缓缓走向对方首领。对方的人马看到他靠近,都退后了一步,夏小正周围空出了一个圈子。
他们不知道夏小正唱的是哪一出。夏小正也不说话,只是挑着一双丹凤眼去看对方的首领。
那人被那种火热灼人的目光逼得无处藏身的感觉,默默地低下了头,迟迟不敢动作。他的手下倒是机灵,跑上前小声对夏小正说:“我们不是强盗。”
“那还抢人家来干嘛?”夏小正演的起劲,跺着脚撒起娇来。
在场的近百条汉子,脸上的肌肉都明显抽搐了几下。终于,车队里有大胆的,揉了揉脸,走上前,附在夏小正耳边说:“您,适可而止点吧。”说完,使劲把自己藏回人群最深处。
“哦。那继续。”夏小正整了整衣服,又是一副贵公子模样。
对方这才回过神来,反问道:“你们说没有藏人。怎么这么多人藏在货箱里?这是在搞什么鬼?”责问的底气明显不足,因为对夏小正有些惧怕。
“这个啊......”夏小正似有隐情,沉思了片刻,对对方领头说,“我可是正经的商人。”
“正经?正经在货箱里藏那么多大汉?”
“我......我是有隐情的。咱们借一步说话。”夏小正说着率先独自一人走向了不远处避开众人的一块大石头旁。看了看对方首领。对方首领也沉思了一下,跟了过来。
“说!”对方在距离夏小正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您靠近点嘛,这可是秘密呢。”夏小正又露出了那种笑。对方小心翼翼的靠近夏小正,又微微低下了身子。夏小正略略抬头,靠近那人的耳朵,唇中吐出的温温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脖颈间,弄得那人的脸倏忽就红透了,声音也开始颤抖:“您......您......您说。”
夏小正声音依旧温润动听,语速轻缓的说:“其实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