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就极少使用暖气,渭南靠海,居南,下不起雪的冬天,大家都不用,原由总是为了钱。她的房间一直很冷,她的辈子也没有更换,这算反常,太阳一出来总是闷热,但她始终觉得冷,盖着冬天的被子也还是冷。
她这样懦弱的不敢面对现实,不敢追问他的真心话,她宁愿藏在梦里不出来。
清清冷冷的天气,偶尔吹来一阵风,串入暖被,冷膄膄。
月兰正在唱歌,咿咿呀呀的唱着林忆莲的《至少还有你》,这是早几年的歌曲,她念中学的时候最流行,广播站天天放,几乎男女老少都会哼,曾经她是十分喜欢,月兰手机音效实在太劣质,听着更使人焦躁…
或许曾经年纪不像现在这样烦心。但她觉得够了,自己都顾不上了,何况顾他人?
像是着了道,她又再次主动来找他,这时他们已经许久不见面,在公司偶尔会遇见,但也不说话,她若是不找上门来,他始终不会主动找她,男女吵架终究是用情深一些的才更容易妥协。
尤其是她觉得没有他的地方,就异样的冷,她不愿意多待。
黄帝锦给她开门,一看是她,显然有些吃惊,还没等她开口说话,便听见房间内响起的QQ声,这样忙碌,也不像是和男人聊天。是女人?听见了也当没听见,她开始对他撒谎“昨夜睡得有些晚了,有些许困,回家时间全费在来回,方便我进去吗?”
他只是笑了笑,转身倒水给她,显得生疏和客气“随时欢迎的。”
她不是第一次躺上他的床,曾经有他一起,她觉得怎么样都舒坦,但他现在只对着电脑聊QQ,她一个人在上面躺了半小时,依然无法无视那一声声嘀嘀的声音“和谁聊得这样欢?”她笑着问。他不吱声,仿佛她是来受罪的,她一刻也待不下去,拿着被单到客厅的沙发上躺着,或许他能察觉她的不高兴。
她怀着这样的期待一直等着他能主动问一句,但声音依然不减,她的心不知为何异常的冷,终于忍不住又莫名其妙的的哭了出来。
她这样不声不吭,不要脸面不要自尊的来找他,他却这样待她,她的眼泪瞬间变成了廉价品,她的头始终低着,她最拿手的永远都是哭着也没有声音,双目望着白墙,静静的坐着,隔着一堵墙,谁也看不见谁的脸面,她终于忍不住问“你是不想见到我?”
他在里面听着,皱着眉头:“说些什么话?”
她的心全在悲伤口“我们要一直这样?”
“总是你想太多。”
“若不是有据可思,我何至于这样胡思乱想。”
房间太小,他打字的键盘声清晰又醒神,他一直不说话。她悠悠的埋怨“来了像是多余,往后该要检点。”她就打算走,又有几分期许“我们会结婚吗?”
她站在客厅里静静的听他回答,但却始终不见吱声,她不能总是这样任由他“你这样待我,也不像不喜欢...要一直再一起得结婚。”
“我还不打算结婚。”又道“还这样年轻。”
骗子。
“不想结婚你来招惹我?”她几乎要叫出来“是我不够好?”她明知道再说下去,也依然只是揭自己伤疤“是我没给你思考的动力?”
疼的始终是自己。
“亲爱的,明天将会发生什么事,谁会知道呢?”他走出来,看着她说“说不定是世界末日呢?”
她突然觉得他们中间隔着一条鸿沟,她打算往前走,他却拼命的往后退。在结婚这样关口上,是有多悲伤的事,居然将她一个人死死的放置在悬崖,跨不得,退不得。
“我从未想过,我们就这样无法前行。”他也不是不懂她话里的意思,这也不能全埋怨他,他才二十七,还要玩些年,婚姻太过负担,要他承载一个女人的全部,他仍是没能力。但也有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近来总能想起结婚这档子的事,犹如着了魔,但即使开始有了这样的心思,也还不能对谁提及。
话到这个份上,她算是清楚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即可转身,但即使他这样无赖,她也未必舍得就此离开他,起码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她这样不死心,不要脸似的,当真不像自己了。
但事实证明,她要吃的苦也不单单至于这些,她至于忍下来,只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他反而开始对她认真了“我不值得那你这般爱着。”
她使劲咬住唇“你是什么意思?”
“如今我一事无成,一无所有,说实在,你是个好女孩儿,但我还不打算结婚这样早,要是有了合适的人,就去爱吧。别只把感情放在我身上。”
她楞住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话,是话吗?
她咬住下唇,如果被人一阵毒打似的,全身刺痛,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是否产生了幻听“你说什么?”
他吸口气“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值多少钱?”她哭着说“我在你心里当真毫无地位?”
话说到这儿,他无言以对“是我错了。”
她或许忘记了,自己不应该这样放肆追问,她深信,他给不了她任何答案,后来再想起来,假如阿是就此放下这一份不舍得,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丑事纠结自己。
“去爱别人吧。”
窗外时刻灯明,她表姐敲了几声门,她也未曾听见,她的心思全在黄帝锦的那句话上。
她吭着指甲,也无法使自己安心。
月兰自顾开门而入,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悻悻的问“怎么了这是?”她天性也并非本来就邪恶,但是在城里面试总是处处碰壁,公司的清洁工也都有讲究,竟全看不起她的文化,他们看不起她,她也跟着看不起这些城里人得瑟。尤其是她姨妈,自己人都嫌弃她文化低了,不许她面试大公司,处处挡着她寻优质男人。
做场工妇她当然不肯轻易答应,那是迫不得已才要去,现今在厂里做事大多都是村里出来的人,难以符合她的择偶要求,她已经生在了农村,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再回村里,做一辈子村姑村妇。
但是越是被拒,她也开始厌嫌自己这副模样,另一方面又憎恨这个世界有像龙若茹这样天生丽质,学问好,气质好,家室不差的女人在作祟,才显得她们处处碰壁。
若茹并没有意识到月兰已经进入,直至她突然跳出来,她才以为是鬼,吓了一跳,急急擦去眼泪“你要吓死人。”
“吓人的是你。”月兰又道“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谁哭,没哭。”她是深知不能说出心事,要是说了,保不准明天全城都知道她龙若茹交了男朋友,正在伤心“找我什么事?”
“哭成这样还谁没事,你骗谁。”月兰是巴不得她哭得更伤心,那般她也更欢心“一个人闷着顶难受,我知道这种苦,说出来会好受些。”
“说什么?能有什么好说的,当真没事,只是看电视有些伤感了才这样。”她自知这个借口骗不过月兰那颗跃跃跳动的心,尤其她那双眼睛红得实在难以就此当作无事对待“不是有这种说法:偶尔流泪对眼睛有益处。”
“胡说八道。”又道“我只知道是伤了心,心疼了,才会流泪。你也不怕哭花了眼。”
月兰再问下去,也不见得她会道出事情,但要是她就此打住不说话,月兰又觉得不甘心,怎么能不挖出点东西来,忍不住嘴贱“别自己欺负自己,疼了就疼了,痛了就痛了,得说出来,喊出来,哭出来,这是释放,书上是这样说,你说对不对?”又自顾自己说道“按理说,你书念得比我透了去,该是清楚这些的,怎么反而不懂了,难道没将书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