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哥回到小屋的时候,萧然正在地上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他见张哥迟迟不归,一反常日,便愈发担心起来。
终于见到张哥回来,没等萧然开口,张哥先问:“你咋还没睡?这是要出去找我?”
“嗯,是要出去找你!”
张哥很感激地看着萧然,眼里似乎闪烁着泪水,激动地说:“没想到,还有人会这么关心我的死活,我就是个要饭地,一个要饭的啊,死也就死了,你不认为我的命轻贱么?”
萧然被张哥弄得一头雾水,问:“张哥,你怎么了?”
只见张哥一头栽在床上,说:“刚才在胡同里,碰见三个抽着烟的人把我围住,幸亏我的嘴快,要么就像你那天晚上一样遭到一顿毒打了,快吓死我了,我的心啊突突地跳,现在才好点,你说你遭人打了,我救了你,那我遭人毒打,谁来救我啊?”
“还有人劫你?”
“是啊,我也看不清脸,就看清三个烟头,一个左前方,一个右前方,一个在后面,把我团团围住,你说,我一个要饭的,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跪天,跪地,跪祖宗,跪来的,我哪来的钱,我就说我是个要饭的,我身上也没钱,我的命也不值钱,还没等我说完,那三个就走开了。”
“三个人?抽烟?”
“嗯,后来我一琢磨,他们好像不是劫道的,是劫人的,烟头在我脸上照过来照过去,差点没给我这张老脸毁容,一看不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就慌忙撤了,虽然没动我一根手指头,也够吓人的,呸呸呸,真倒了血霉了!”张哥连连吐着唾沫。
“能看清他们长啥样吗?”萧然问。
“我刚才不是说我没看清嘛,他们可是看清我了,不过他们好像是说,不对,不是这个小伙,才走的。”
越听越觉得像火车站那三个人,萧然禁不住身子一软坐在床上,他们又开始疯狂了。
张哥盯着萧然的眼睛,疑惑地问:“怎么,你认识那三个人?”
“我,我不认识,但是我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冲着你来的?”张哥更加疑惑地问。
“我猜你说的这三个人就是火车站那三个扛包的。”
“是他们,不都过去了吗?都打了你了怎么还不放手!”张哥非常气愤地说。
“我,我又去了,昨天在那干了多半天,今天又在那干了半天。”
“你真是疯了,彻底地疯了,他们一个个像吃不饱的恶狼,见识了一回,你还不长记性,整个一挨揍的脑袋,我可真服了你了,明儿你不能再去了!”
由对那三个人的气愤变成了对萧然的气愤,张哥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萧然的脑门。
“凭什么他们这么嚣张?凭什么他们占地为王?凭什么……”
“去去去,你这一根筋儿又来劲了,哪来那些凭什么,警察都拿他们没办法,你就有办法了?我真要被你这一根筋儿给气死了,你要是不怕死,明儿你再去,你去!”
萧然叹了口气说:“我不是没活了嘛!要是有别的办法,你以为我愿意冒险吗?今天能躲过一劫,还是因为他们三个中有一个好人告诉我,他们要揍我,我才提前回来的。”
“那些人中也有好人?也是啊,什么人群里都有好有坏,你就说要饭的乞丐里,也就是过去的丐帮,好人还多着呢,好了好了,没事就好,也是巧了,你躲在家里,这几个人让我碰上了,还是我的命轻贱啊。”
张哥颇有感慨的样子,随后他迅速地脱掉身上的臭皮囊,钻进了被窝。
萧然也上了床,说:“你的命还轻贱么?千千万万的人都在关心着你,怕你吃不饱,穿不暖,一个劲儿地给你往碗里夹菜,又给你往身上加衣服,你多有福气啊!”
张哥一条缝的眼睛,稍稍翘起眼皮,睨视着萧然,说:“我知道你小子看不起我,鄙视我,可是你说的话,还蛮有道理的,我是享了大福了,我这个福你享受得了吗?”
“我是享受不了!”萧然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那你为啥还关心我?还不是认为我这个乞丐也是好人,那天替你消灾,今天替你挡灾,我这个乞丐也没白白享大福。”
“嗯,张哥,我承认你是个好人!”
“只要你这个有骨气的人承认我是个好人,我就满足了,管他怎么活着呢!”听张哥说出的话,便能想到他现在想要的不是尊严,而是意在阐明即便是一个乞丐,也拥有他活着的价值。
“那你的要求也太低了!”萧然说。
张哥突然翻起身,怒视着萧然的眼睛,咄咄逼人地问:“我想要求高,那你能帮我实现吗?谁都知道这被窝有多舒服,我想啥也不用干就能吃上饭,天天愿意躺被窝就躺被窝,愿意起来吃就起来吃,你能帮我实现吗?我也想要一个体面的工作,这个你能帮我实现吗?”
张哥一连气的发问,像是一枚枚的高射炮,把萧然问得哑口无言,只有呼吸的份了。
“你说,你认我当干爹多好,接我的班,我把我的这身行头传给你,把我的地盘也给你,有吃有喝有住,还能往家里寄钱,这多好,要那自尊有啥用!”
萧然闭上眼睛,佯装困意来临,要睡着的样子。
沉默片刻之后。
突然,张哥轻声叹息道:“真是可惜了我那白嫩嫩的媳妇,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