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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目所能视的残忍

空气中满是潮湿和泥土的气味,艾利克浑身也湿哒哒的。虽然可以用魔法避开雨水,但是现在的艾利克显然没有那个多余的精力去那么做。

根据自己的感知,自己离另外一个兽人似乎很近了。自己追踪来到的这个地方,四处都有着巨大的铁皮箱子,旁边是宽广无边的“大湖”,然而那湖水却是苦咸的不能饮用。

还有许多庞然大物漂浮在那湖之上,人类似乎称这个地方为“码头”。不管怎样艾利克小心翼翼避开看起来是在巡逻的人类,偷偷溜进了一座仓库之中。

自己所感受到的另一个兽人,似乎就在这个建筑物的深处,绕开那些摆满各种盒盒箱箱的架子,躲开那些拿着有危险味道的道具的人类。

艾利克很快就来到了仓库的最深处,然而这里除了一个大箱子之外就在没有任何东西了。

气息似乎是来源于底下,艾利克用手掌抚上地面,粗壮的尾巴在身后摆来摆去。

“通道口在那边……”

艾利克金色的眼眸看向不远处的铁质箱子,稍微尝试了一下自己居然推不动。连兽人的怪力都无法推动,这个箱子肯定是连接着什么机关在地面上。

艾利克望向四周果然在一旁的墙上看到了可以的东西,一块绿色的玻璃上写着人类的文字“请刷卡”。

几条电线顺着绿色玻璃下的铁盒子连接到了铁箱子的后面,看起来这就是控制它的机关。

艾利克回忆起先前在外面看到的巡逻的人类,他们的腰上似乎有什么类似的卡片插在腰带里。

“吼哦?”

艾利克露出一丝危险的笑容,转头看向门口。不一会儿就拖着几个被打昏过去的守卫,还有被吓晕过去的巡逻犬回到了仓库深处。

挨个把昏过去的这几个倒霉蛋的腰带抽下来,轮流尝试破解机关。最终艾利克用一个大肚子的看守腰带上的卡片打开了机关。

随着刺耳的提示音响起,短暂的震动过后,铁箱子缓慢的从地面上升起,露出了下面黑漆漆的通道。

兽人的气味更加浓烈了,同时还夹杂着危险的血腥味。艾利克犹豫了片刻之后,深吸一口气迈入了通往地下的通道之中。

自己已经没有选择了,现阶段不论对方是怎样的兽人,自己都必须与之交涉并且获得最低限度的帮助与情报。

艾利克内心暗自给自己打气,竖起耳朵警惕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眼前的黑暗对于兽人的视力来说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而且兽人脚上的肉垫有着绝佳消除脚步声的效果。

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鞋子,要不然艾利克才不愿意光脚,毕竟之前在白潇家里地面还是蛮干净的,还可以忍受。

原本狭窄潮湿的通道忽然变得开阔起来,艾利克似乎来到了一个地下的空间之内。

从刚刚开始就不断有令艾利克不舒服的窸窣声和呻吟声从通道下方传来,如今身处这个地下空间,那些不悦的声音更是变得嘈杂起来。

随着眼睛适应这种程度的黑暗之后,艾利克看见了展现在自己眼前的可怖与憎恶的景象。

兽人的社会架构与艾利克目前所认知人类的社会架构相差甚远,兽人曾经在漫长的时光洪流之中被人类称之为“精灵”、“妖怪”、“魔物”、“妖精”一类的存在。

伴随着传说与典故,兽人鲜明的特点之一便是远比人类要漫长的生命。一个兽人想要见证人类一个王朝时代的迭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而这也是让艾利克最不理解人类的一点。

有限的生命之中,为何作为同类的人类之间会出现那么多纷争与对立呢?为何会将大地撕裂划分各自的领土,将同样的个体分为从本质上不同的三六九等呢?

虽然兽人的文明也存在阶级制度,然而作为一个整体的文明架构,这只是为了让各方面能够有各司其职的动力罢了。

作为王则身负着带领人民前进的使命,为了未来的延续而付出一切。战士们则是为了保护那些拿不起武器却值得他们付出生命而守护的人事物。

学者们为了文明的延续,为了开拓前进的道路驱散蛮荒的雾霭而存在,教士们则负责伦理的教导与心灵的指引。大家为了自己,同时又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自己脚下的土地紧紧的团结在一起。

正是因为这样艾利克曾经才会背负那样大的压力,人民会顺从王的意志,会认可王的选择。只要王能够赐予他们黎明的幸福,那么这份同类种族之间的羁绊就绝不会因为各自的身份而改变!

但是人类却似乎并不是这样……一群人为了生存而去争斗、掠夺、践踏另一群人。盲目的寻求集体的庇护却又在集体之中背叛着集体,不断的索取着更多更多更多……

没有王能够满足,没有人能够统合名为人类的个体……所以兽人和人类不同,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数万年前人类与兽人决裂的原因吧!

可是现如今眼前的景象只让艾利克觉得震惊与恶心,难以理解眼前之物存在于此的目的。也许是和白潇的接触之后,认可了人类作为和自己一样智慧生物的缘故吧。

如同牲畜一般被锁在笼子之中,被绳索捆绑手脚,眼神涣散或者充满绝望与腐蚀的躺在角落里。

屎尿臭和其它异味,痛苦与恐惧的呻吟声,铁笼碰撞和绳索拉扯的声音此起彼伏。刚刚的嘈杂声就是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图景展现出来的,笼子之中的人类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性。

到底是谁?是谁把这些人关在这里这般对待,艾利克并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同为知性生物本能的对做出这样行为的家伙的厌恶。

艾利克皱着眉头看着四周的景象,这到底是人类还是自己正在追寻的兽人所为。

铁笼之后是一排桌子,桌子上无比的杂乱。艾利克靠近扫视一眼,忽然在一组照片上停下了视线愣住了。比起先前见到笼中人更为震惊,夹杂着愤怒与恐惧充满了艾利克的内心。

血染的头颅,断裂的四肢和残缺的肢体……断裂伤和致命伤多到充满了目视可见的全部!自己的同类简直可以算得上是被虐杀的照片就这样摆在自己的眼前,艾利克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桌子上还放着不知道是哪个死去兽人的角,一旁还有牙齿等物品被放在密封袋里。艾利克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看到同类尸体的照片让艾利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稳定住自己的呼吸,但是内心深处的愤怒仍然无法平息。身为兽人自己绝对无法原谅对同类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

“啊啦?居然有客人来了吗?”

忽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艾利克身后响起,艾利克由于把注意力全部放在桌面的东西上,完全没有注意有其他人靠近自己。

警惕的快速转身做好防御的架势,双眼紧盯着从带着血迹的铁笼之后缓缓走出的家伙。

黑色毛发的猫之兽人,左眼有一道伤疤,穿着西服。

“那些都已经看过了吧?”

猫兽人的语调忽高忽低并且显得有些轻浮,竖立的瞳孔上下打量着艾利克。

“这是什么地方?照片上的是……”

还未等艾利克说完,猫兽人抖了抖耳朵出声打断了艾利克。

“凶手就在我身后的,你面前的这众多铁笼之中!”

艾利克眼神一暗,然后露出自己尖锐的牙齿恶狠狠的看着猫兽人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哦?那你认为残害同胞的是我吗?亦或者你选择去相信人类?”

艾利克忽然陷入沉默,看着照片上血淋淋的一切,还有那笼中令人烦躁的气息,一时间内心无比复杂。

“这里是处刑场,对那些自以为比我们高级的人类,肆意残害我们同类,无可救药的人类的处刑场。”随着猫兽人逐渐高亢起来的音调,似乎在四周铁笼里的人之中引发了一阵骚动。

“记住照片中那些同类的样子,他们就是被人类所残忍的杀害,在数量悬殊的情况下人类根本不在乎兽人的生死,视我们为灾害与麻烦!

无论我们怎样躲避,怎样去和人类相处,最终换来的只有背叛与看向我们充满欲望与恐惧的眼神!

啊啊啊~人类是无法与兽人好好相处的,伙伴!不管你先前经历了什么,现在我们将成为你的朋友,保护你远离人类的毒害!”

忽然猫兽人露出笑容,对着艾利克伸出了自己的爪子。就像是在邀请艾利克一样,黑色的皮毛和他身旁的血色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存在否定了艾利克同白潇相处过的时光。

然而照片上那些东西已经让艾利克无法忘怀,虽然自己是个不成熟的王子但是自己至少也拥有自己的信念。同胞被人类如此对待,无论如何自己也绝不能忍住这愤怒!

此时看向那些笼中惊恐绝望的人时,也许一开始曾经存于艾利克内心的同情已经荡然无存,厌恶与愤怒让艾利克恨不得将照片上的事情加倍奉还给他们。

果然人类和自己在学者们的教导下了解到的一样,白潇的那份温柔暂时让自己遗忘了人类是多么的恶劣。

自己身负必须完成的使命,如果接受眼前猫兽人的邀请意味着自己接下来要同人类为敌,在知道人类是如何对待兽人之后艾利克将不再会犹豫。

“嘿嘿嘿……让我们接下来好好相处吧,伙伴?”

看着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握住自己爪子的艾利克,猫兽人嘴角上扬,笑着说道。

现在总算是同能够在这个自己陌生的世界帮助自己的人汇合了,接下来必须要思考自己该如何做。

话虽如此,艾利克的尾巴忽然甩了一下。自己从刚刚开始就感觉到桌子旁边的那扇门后面,似乎有一股自己熟悉的气息存在。

看到艾利克的视线被那边的门所吸引,猫兽人眯起眼睛。

“啊啦!那边的门后面关着一个对我们而已很重要的人类,你想要看一看吗?”

“不用,人类什么的与我没有关系,我不在乎或者是我只会注意撕裂那些伤害兽人的人类……”

艾利克有些不安的抖了抖自己的耳朵,自己脖子后面的毛竖了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自己隐约感觉那股熟悉的气息与白潇很相似,但是自己还是那样说了不在乎的话。

接着便跟着猫兽人离开了这片地下空间,尽管临走时依然望了一眼那些令兽人生厌的铁笼后的那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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