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云临王府一片繁华,被分成了四个区域,分别是南苑,北苑,东府,西府。
云槿的院子地处北苑,风水先生说的风水宝地,榕槿院。那个院子采光极好,院前鱼塘竹林,院后瓜棚菜地。各色的奇葩、千金不易的紫竹、五色锦鲤等等,都是价值不可估量的,里面的珍玩极多,都是云临王找来给她的,美名其曰“陶冶情操”。
夏夜,满天繁星在泼墨般的夜空中闪烁明亮,可以躺在后院的瓜棚下,静看,嫦娥后羿同飞月,牛郎织女共婵娟。
兄长云沐的院子在南苑,通常是府里男子住的地方。沐临轩是南苑最清净的院子,这么多年了,除却云临王、云临王妃和两位嫡出小姐,其他院子的人若是没有哥哥的准许,一般是不能随意进过这处院子。
这么多年来,众人也都习惯了,只是不知道今生会不会也如此。
沐临轩是一处单独的院子,独自坐落在南苑的东南角,除却一片墨竹和一池墨锦鲤鱼外,再无其他风景可言。
让人无趣的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个院子的确是自成风景。
云梦的院子同云槿一样,也在北苑,两院离得很近,就在隔壁。云梦阁,是个适合女子的名字。云槿为了方便起见,让人将两院打通,好方便来往。
自阮梓潼难产去世之后,云槿就开始一直照顾云梦了。她和云沐自小就疼爱云梦,可怜这孩子一出去就没了母亲。云梦就是她云槿捧在心尖尖儿上疼的,是她珍藏的宝贝啊。
府里人人都知道她对小小姐的喜爱,所以没有人敢欺负云梦,虽然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
而云临王云霄的院子在东府,叫做东极阁。话说,这东极阁还是阮槿榆想出来的,并且亲手题自的。因为阮槿榆的缘故,云临王十分喜爱这个院子,自此从未换过院落。
看着龙飞凤舞的“东极阁”三个字,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温和的父亲,在他们三兄妹面前完全没了身为武将的杀意,有的只是慢慢的慈爱。
阮槿榆去世后,他将全部的爱都给了云沐三兄妹,连带着阮槿榆的那一份,通通补偿了。
云槿立在门口,抬起手轻轻地扣了扣门,“父王。”便径直进去了。
书桌前的云临王抬起头,见来人是自己的宝贝女儿,顿时眉开眼笑。
他招呼着,“初伊,快来看看。”
云槿挑了挑眉,缓缓地走了过去,探身看着书桌上的一幅观音像。
观音慈眉善目,极为美丽。她身着一袭素白的长裙,脚踩七色莲花座,乘着七彩祥云,款款而至。优雅大方,雍容华贵,她的五官像极了母妃。
母妃啊,不知道今生,你会不会再这样丢下我们和父王,让我们孤零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在角落里爬着,在黑暗中挣扎。
父王高兴极了,“初伊,你母妃看见这幅送子观音像,一定会很开心的,对不对?”
云槿挑了挑眉,眯着眼佯怒,“送子观音像?敢情父王您只喜欢儿子,不喜欢女儿?”
云临王无奈得将及腰高的云槿抱起来,“怎么会呢,父王喜欢儿子,也喜欢女儿。只要是我和槿榆的孩子,父王都喜欢!”
云槿脑子飞速旋转着,想着如何让母妃平安产下梦姐儿。
送子观音……
云槿笑了笑,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离开了云临王的院子,云槿马不停蹄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紫玉,笔墨伺候!”云槿撸起袖子,站在椅子上,准备大干一场。
“是,小姐。”紫玉虽然疑惑,却还是照着云槿的吩咐办事。
云槿执笔,蘸了墨,在洁净玉白的宣纸上作画。
小半个时辰后,云槿终于停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是一幅仕女图,仕女的模样依然是阮梓潼,手中捏着三支柳条,巧笑嫣然,顾盼生姿。一袭粉色梅花裙翩然,配着白底玫红的襦布摆群,真真是绝代佳人。
好在自己自小学画,画成这样也可以糊弄过去。除却书画和箫笛,其他基本上都是前世嫁给景豫之后,慢慢学的。
这幅仕女图可是大有来头,其墨是用永不褪色的千年墨掺了丹皮、桂松、莲榕等益气滋补的药材砚成的。这纸上更是抹了一层止息草的汁液,不但清香沁鼻,还有去火清凉之功效,有助于孕妇良好睡眠。
前世,她跟着景豫走遍了大半个临夏,结交了许多江湖异士,说起来她也会一点祁黄之术,是跟着一个自称老药子的隐世之人学的。因为只学了两月,虽不敢说出师,但轻伤还是可以医治的。
二来,母妃的事情也耽误不得,自己必须要去学一学医术才行,否则有些狐媚子指不定给母妃下什么绊子呢,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这样一想,云槿就更加坚定了将老药子请下山的决心。
云槿摸了摸下巴,看来还得去将那老药子请出山来啊,不然就自己这半吊子水平,不把自己医死就不错了,怎么敢医别人。
唤了紫玉来,吩咐她去找了一只锦匣。紫玉翻了翻,找出一只手臂长的大红锦盒,递给云槿。
云槿偏头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又添了几树梅花,傲立冰雪间,独自绽放光彩。
花枝低垂,玫红摇曳,扰乱了一池春水。
寒冬临至,雪白铺陈,惊艳了一抹斜阳。
蘸了墨,云槿题诗。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写罢,她丢了笔,小心翼翼地等待墨迹干透。待墨迹干透后,她才卷了锦帛,用红丝带系好,慢慢地放入大红锦盒中。
再过几月,便是冬月了,母妃的生辰也快到了,这生辰礼可不够。看来还得多琢磨琢磨,想想送什么礼物好。
“紫玉,将这锦盒锁进我的柜子了,好好放着,不容有失。”云槿沉吟,吩咐着。
紫玉心下纳闷,为何今日小姐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有些大家风范了。
虽然惊讶,却还是听话地去办事了。她向来只听云槿的话,云槿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