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除了这两天,叶焱来到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快乐,至少在辰王府所有人眼中是这样的。
所有人都看到她的到来后辰王府的欢声笑语,而所有人也早已习惯性地把一切痛苦都隐藏于无声无息之中,就如她一般。
辰王和王妃,在三年前的那一天就已成为辰王府的一个禁忌,一道谁都不愿提起却依旧血淋淋的伤疤。
而她,不管是不是他们的女儿,也不管有多重的好奇心,都不曾开口问过任何一个关于当年的问题,除非有人开口告诉她,这是起码的尊重与信任。
就像此刻,爷爷愿意开口了,那么她会是最好的聆听者。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叶老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当年夕儿出生时,左边肩膀后有一个暗红色火焰形的胎记,所以取名……叶夕落。”
叶夕落!叶夕落……
叶焱在心底重复着这个名字,原来她叫叶夕落,可是这片小叶子又如夕阳般落到了何处?还是真的……已经陨落了?
良久,就在叶焱以为爷爷不会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又幽幽响起,“为什么从不问我当年发生了什么事?”
叶焱没料到爷爷会突然这么问,一楞后随口道:“就像您也从没问过我来到这里之前关于我的任何事。”
“也许吧!”
叶老喟叹道,“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嗯!”
叶焱轻声下头,她已猜到爷爷接下来会说什么。
叶老的思绪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过去,声音幽远而深沉。
“二十一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久负盛名的剑客,名叫叶辰,虽为剑客,却从没人见过他的剑,也从没见过他用剑,只知他一把折扇、一袭白衣、一人逍遥天下。武艺深不可测,容貌惊为天人。虽为当年武林盟主之子,却不愿为世俗所累,早早远出游行,不到二十岁就已游历天下,成为武林公认的‘逍遥客’。”
叶焱看向爷爷,此刻,他的神情里透露出的是一种骄傲,一种自豪。
“本以为没有什么能牵绊住他,直到那年六月,在落日湖畔邂逅了当时的宰相千金,同时也是名满天下的浠沨第一才女——尹歆颜。也许,就是当年的一面之缘,注定了后来的一切悲剧,也间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叶老说着,深深地叹息了声。
“很快,他们就爱上了对方,可是两人的身份却注定了他们根本不可能走到一起,堂堂相府千金,怎可嫁予武林中人,何况辰儿向往自由的天性让他根本就不愿被任何人束缚,就这样,两个人在痛苦中分手。”
“原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可是谁也没料到,三个月后那个寒冷的下雪天,两人再次在落日湖畔相遇,再次的眼神交汇,也许注定了生生世世的牵手,也许分开的三个月让他们意识到眼前的人才是生命中的一切。”
“那天后,歆颜甚至不惜以性命为要挟要求嫁给辰儿,而辰儿也收回那颗游荡的心,每日苦读,终在来年的春天成为了当年的文武状元,也是浠沨文武状元并收的第一人,他获封为钦差,并由皇上赐婚迎娶宰相千金。”
叶老的眼角挂着微笑,仿佛回到了当年那个快乐而幸福的时刻,他笑着替辰儿和歆颜主婚。
“兜兜转转,两人终是走在一起了。可惜,好景不长,那年冬天,西南方多个小国联合攻打我国,因为情况紧急,皇上任命辰儿为元帅,去了南面边境,可是没想到,歆颜竟骗过府里的人也暗中跟去了,由于长途跋涉,再加上是寒冬,等辰儿发现歆颜时她身体已经很虚弱了,经军医诊断,竟然怀孕了,而且差点导致流产,不得已,歆颜被辰儿送了回来。”
“直到她产前一个月,南方战事才结束,辰儿凯旋而归,因为一举拿下了西南方大片土地,让浠沨千年不变的国土一下子扩张了很多,所以破格封为‘骁遥王’。这本是双喜临门之事,却因‘三日宴’上,夕儿的失踪让所有的喜悦在那一刻降为零点,成了绝望。”
“自此,开始了漫长的寻找,十五年的寻觅,十五年的企盼,十五年的痛苦,最终一切都被冰封雪域,可是留下来的人还是得继续背负着这份使命与痛苦,直到……遇见你。”
故事很长很长,余晖下,叶焱仿佛也回到了从前,跟随着眼前这个孤寂老人平静幽沉的声线走过当年那段坎坷跌宕的情感。
暗红的霞光掩映着两人的身影,那么飘渺朦胧,仿佛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