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华入宫去找融宜时,这位后宫佳丽三千的皇上竟稀罕地在一四角亭中对月独酌,身旁一人也无,只段辽远远地守着。
看见其华,微微抬了眼,道:“你来了。”
扑鼻酒气,也不知喝了多少。
正想施个法让他清醒清醒,好做交流,融宜已径自揉了额角,接着问:“你找朕,所为何事?”
平常宴上也不怎么注意,看来这酒量蛮大嘛。
如此甚好,其华正了正嗓子,一点不想含糊:“皇上,王府的婚事已毕,齐家送亲的人是不是也该让他们回广陵去了?”
皇上似是想了一会儿,说:“哦,朕听说了,齐桓在找你。”
“他是在找蝶舞,其华是不是蝶舞,难道皇上不清楚么。”
融宜却呵呵地笑起来:“你若不是蝶舞,齐家又怎会这么轻易将齐晴悠嫁了过来。”
原本他们能得到皇后之位,如今却甘愿让她嫁给一个王爷,不过是齐家举足轻重的下任家主需要足够的情面开出一个条件。
其华挑了挑眉,只听他接着道:“齐桓当真是喜欢你,可他能入得了长安又如何,进得王府又如何,堂堂端瑞王府容不下一个风尘女子,区区端瑞王府也送不出一位公主……”
这便是人世间尔虞我诈的算计罢,其华想原来他是醉了的,他可从来不曾对着她说这些,只是自己莫名夹在这中间,看起来着实是无辜冤枉了些。
融宜又抬手倒了杯酒,动作还算是稳健,其华却知道他已然大大过了头,正要阻止,酒杯到嘴边却自己停住了。
“……不,你从前可不在意这些,这回却是为什么在意了,是不是为了那个叫夜白的男人?你怕他误会?”
他将酒杯放回桌上,啪的一声,洒了半杯,一双眼直直地望过来,仿佛要看到其华的心里去,其华胸口的位置一动,脑子里嗡嗡地响,这回却是为什么在意了,是不是为了那个叫夜白的男人,莫名有些生气,怎么能将夜白无辜扯进来。
……只是几日前那白狐勾了唇角说的玩笑话,说,你会跳舞我竟也是不知道的,莫不成是这几百年学的。她听着不大喜欢。
明明只是,明明只是……只是有些心虚罢了,她可跳不来那倾国倾城的舞……
这一愣神的功夫,融宜竟起身压了过来,含了酒热的声音低低响在耳畔:“是这样吗,你怎么一点也不会变呢,五年前是这个样子,五年后还是这个样子,我看着你,看着你……”
他这样说着,两只手还不依不挠地攀上肩来,耳边的热息越发贴近。
其华脑子不嗡嗡了,气血一下往上涌,她活了万来年,如今这,平白的遭了轻薄,其华提醒自己,他不过还是个孩子不过还是个孩子,才勉强忍住没有把融宜抽飞出去。
可今日终究是不省心的,融宜也终究还是飞了出去。
其华回头,几丈开外有布满纹路的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幽光,甚是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