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水小楼,三层而建,自山石竹林间拔地而起,飞梁斗拱,穿檐画壁,衬着黑色的夜幕,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从小楼中透出,有种恍惚旖旎的,不真实的美。
只是突然,小楼的雕花木门被推开,走出两个穿着黑甲、腰佩弯刀的兵勇。
泛着寒光的黑甲,在行走间发出铿锵的烈响,威武,森然,使得迎面而来的一个小丫鬟忙不迭的一闪,差点没栽到路旁的竹林里去。
“谁?”一名兵勇嚯的一声抽出了弯刀,盯着竹下一抹单薄的身影。
“是,是我~~~”一个脸儿黑黑黄黄的小丫头走了出来,两条腿抖得几乎连站都站不稳:“水、水榭中的老爷让我来……”
一名兵勇不耐烦的皱起了眉,“让你上去看着那个南亓女人?”
“哎!”小丫头期期艾艾的点了点头。
“怎么派了个这样的来!”另一名兵勇嗤的一笑,摆了摆手:“上去吧!”
小丫头磕碰着双腿,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楼里,狼狈的形容引得两名兵勇大发一笑。
门被关上,小丫头瞬间直起了腰背。附耳贴门,铿锵的盔甲声渐行渐远,她机警的一转身。
一楼没人,空荡荡的大堂里铺着厚厚的地毯,设着沉香桌椅,墙上挂着字画、插屏,悬着长剑、瑶琴,桌上摆着瓷器,玉架,绣屏,奇石,甚至墙角都被塞进了一株三尺高的珊瑚树和一盆千金难买的莲瓣兰,仿佛想把全天下的宝贝都堆进来。
小丐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冷嗤。
“谁?”楼上,一道女声传下,带着掩饰不住的戒意和惊恐。
小丐猛地抬起了头,慢慢应了一声:“是我!”
朱红的楼梯,同样铺着密实的地毯,小丐三步两步窜了上去,立在楼梯口,向屋内打量。
一层一层的垂扇,悬着帘幔,将整个二楼隔成了三进的房间。每一进点着四只落地羊角宫灯,将里里外外照的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一进无人,二进厢房的圆桌旁,一名女子被捆缚着手脚倚桌而坐。她身后,不出小丐意料的立着依兰和纳真。
“是你?”纳真几步绕过桌台,伸手向小丐脸上掴去。
“姐姐不能打我!”小丫头一蹲身,灵活的一窜绕到了纳真身后。
“怎么打不得你了?!”纳真一愣,回身更是生气的去抓小丐,表情狰狞的令桌旁女子都不禁一皱眉。
“水榭中的贵客说了,让我以后都在这里伺候!”
纳真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一刹间精彩纷呈,诧异,气恼,到最后全化成了浓浓的讥讽与怀疑。
“你说我就信了?”
“姐姐不信可以去问啊!”
小丐笑了,眉目弯弯的看上去——竟挺好看?
纳真呆了呆,总觉得这丫头有哪里不同了,变化大的令人心惊。
“哼,就算你在这里,能不能活过明天还不知道呢!”心里虽恨,但纳真倒也不敢胡来了。
小丐笑了,纳真恨恨的一跺脚。依兰忙上来拉了拉纳真的衣袖,问小丐道:“那贵人老爷有没有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没有!”小丐干脆的摇了摇头,走到桌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纳真与依兰傻了。
小丐却不再理会她们,只撑着下巴看桌后的美人儿。
果然是江湖第一美女,纵使落到如此境地也不见丝毫狼狈之相。凌乱的发丝和哭红泛肿的妙目反倒添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怪道公子冒那么大的风险来救人。
眼珠一转,小丐笑眯眯的开了口:“你饿不饿?”
岑桑儿一愣,臻首轻摇:“我什么也不会吃的。“
“那怎么行!”欣赏够了美色,小丐一拍桌子站起了身:“我先帮你把绳子解了,然后给你拿点吃的。”
“不可以!”纳真与依兰齐齐一惊,出声喊道。
“为什么不可以?”小丐歪了歪脑袋,一脸的天真相。
“你若给她松了绑,她跑了怎么办?”纳真咬着牙,真的不明白这样一个蠢丫头怎么就入了贵客的眼。
“哦!”小丐装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再看向岑桑儿:“姐姐,我不能给你解开绳子呢!”
岑桑儿沉默,被缚在身后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的发抖。这个小丫头,说不定就是她逃走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