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人擒那女子费了番功夫,属下想,宫主刚好可以用她试毒,然后——”黑甲人又不着痕迹的偷偷看了看红衣人的神色:“属下已放出风声,要将她送上皇都,献给三皇子。”
“扑啦啦!”
这一下风大,送来透骨寒意,但空气中隐隐弥漫的杀气却褪了,红衣人向后一倒,靠上了椅背。
黑甲人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有人来了!”红衣人眯了眯眼,盯着暗影绰绰的水岸,一个小小的身影堪堪闪出了竹林,弓腰缩背,好不猥琐。
黑甲人猛的大退两步一屁股坐进了身后的木椅里,展肩,扩腿,两脚打开向外八字安放,瞬间把自己铺排成了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那小人踢踏踢踏的走进了水榭,提着一只较她身形而言未免过大的食盒。烛光映去,映出一张只有巴掌大小,黑黢黢的小脸儿。
“穆府无人了吗?怎么派了你这么一个东西来!”黑甲人一声厉喝,小人儿吓得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所幸食盒未打,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红衣人不说话,斜眼看着黑甲人发威。半晌,嘴角轻轻一扯,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地上跪着的人,蓦地一震,再未能将目光移开。
黑甲人察觉到了异样,偷偷去望宫主的表情,不由一愣。
小人瑟缩在地上,水榭里一霎静的诡异。
黑甲人心里一动,冷哼一声道:“还不快把酒菜摆上,然后到钟水楼里去,以后,你就在那里伺候。”
小丫头闻言,忙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一起之势,让烛火的光晕顺着她的脸铺泄了下去,勾出一弯小小的下巴,两弯扑扇扇的惊恐睫毛,弧度,说不出的幽美。
红衣人猛地向前倾了倾身。黑甲人不由自主的捏紧了拳,更加仔细的盯紧了那小丫头。
小丫头弯腰缩背的上来摆了菜,又弯腰塌背的退了出去,沿着湖边小径慌慌张张的跑向了钟水楼。
“宫主?”小丫头的身影一消失,黑甲人马上又站了起来,恢复了那副拘谨小心的模样。
“嗯。”红衣人的身躯慢慢松懈,抓起了面前的一只冻棠梨花杯,这是刚才那丫头承上的:“跟穆苏说,这个丫头我要了!”
“是!”黑甲人目光一闪,忙低下了应道。
“肃恕,你很聪明!”提起酒壶,红衣人为自己斟了一杯酒:“但不要妄自揣测我的心意!”
“属下不敢!”黑甲人忙抚胸躬身,惨白的额角沁上了点点细汗。
“我喜欢聪明人,但我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无声无息,红衣人摊开了手,掌心,未有半点潮湿,只有一抔干爽的瓷沫,被风一吹腾起了一阵细细的烟雾。
“这小丫头,那南亓美人,你还要替本宫主作多少回主?”
风,这一阵很轻,红衣人的说话声更轻,当最后一丝尾音消散在风里,黑甲人已额贴地板,惶恐万分的跪成了一团。
红衣人垂眸,“三天后,送那个凤琴仙子上皇都,按你的意思办。”
“属下不敢僭越,宫主智计高明——”
“好了!”红衣人不耐的一摆手,嘴角又泛出了嘲讽的冷笑:“苗兰的左护法当太久了。尤其是这两年,根本毫无建树,该换人了。”
黑甲人眼一亮,将身子益发的伏低了下去。
“起来吧!”红衣人百无聊赖的一手支了头,一手又捡起一只梨花杯:“陪我喝一杯。”
“是!”黑甲人起身,走过去恭敬的执起了酒壶……
竹林里,一阵风呜呜吹过,吹动竹林发出哗哗的如海浪声,一个小小的身影一闪,闪到了月光下,明亮处,正是扮成了小丫头的小丐。
“宫主?左护法?”锦彩辉煌的大眼睛在月色里闪啊闪,小丐抿起了嘴巴:“为何要三天后才去上都?”
事出反常,必然有诈!望了望水榭的方向,小丐转身,快步走入了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