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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临近石城

石城,是邺国和晋国临界的一个小城镇。为了躲避那些人的追杀,和突然之间被贴满他们画像悬赏令官兵的追捕,小桃带着七夕兜兜转转,足足用了二十余天才来到石城的边界。

“小桃,你看!”不远处传来七夕嘶哑的声音,小桃闻声转头,看见七夕沾满泥土的小手上抓着一把刚挖出来的野菜,正高兴地朝她挥着手。

“这下午饭有着落了。”七夕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把野菜装进了手中的布袋子里。

“走吧,下了这个山坡就可以看到石城的城门了。”看到小桃微微泛红的眼眶,七夕赶紧抓着小桃的手转移了话题。

“小姐,城门口的兵在搜人。”

一路上,小桃带着七夕都在尽量绕开各城城门,可是石城地理险峻,四周环山,且艰险异常,唯有城门口才是最安全的入口。可是现在这情况,却不得不让小桃心里捏了一把汗。

“我先去打探打探情况。”说完,七夕便从一个小土坡上顺直滑了下去,一会儿工夫就到达了地面。小桃本想拉住七夕,可最终悬在空中的手又收了回来。

这种情况,小姐出去打探才是最明智的。因为途中她们看到了不少画着他们画像的悬赏令。虽然栩栩如生,可是画他们画像的画师却忘了,十来岁的孩子是会变的,哪怕只是短短的二十来天。

“小姐……”

小桃看着七夕越来越瘦弱纤细的背影,心里越发酸楚了。

过了小一会儿,七夕突然从小桃身后出现了。

“情况怎么样?”小桃冷静的问着,就像知道七夕随时会从身后出现一样。

“还是老样子,城门口贴满了我们的悬赏令。”七夕蹲下身摇了摇头,那种神态确是和二十多天前完全不一样,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再看七夕的容貌,以前稚嫩圆润的脸颊如今也瘦了下来,这使得七夕原本柔和可爱的五官,变得精致细腻起来,就像工匠手中的木偶,开始打磨,已锋光初露了。

“小姐……”

“我们走山路吧,以前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七夕打断小桃的话,站起身拍了拍泥土,向小桃伸出了右手。

“石城之所以叫石城,是因为这周边的山都是光滑的岩壁组成,无法攀爬,小姐,我们根本过不去的。”

“怎么可能,你看这土坡,不是好爬的很么!”七夕用力在地上跺了跺,扬起了一层灰土,来证明她所说的话。

“如果我们要进去石城,必须翻过那座山……”

小桃所望之处,恰好屹立着一座石山,高耸入云。初秋还燥热的光映在那座山上,泛着青色幽幽的光,如修罗之门,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小桃是要七夕一个人进去石城?”七夕没有望那座山一眼,只是紧紧盯着小桃。

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她怎么可能没有看见了!下去打探消息时她就一眼望见了!她知道她们是不可能翻过这座山的!可是,能怎么办呢?小桃那张和画像上如出一辙的脸,也是不可能进得去石城的!

“小姐,九公子就在石城里……”

“悬赏令在那儿呢,七夕宁愿他们不在石城,逃出去了。”

听到七夕的话,豆大的泪珠再也抑制不住,从小桃漂亮的眼角流了下来。小姐明明还是十岁都没有的孩子啊,一夜从衣华食美的小姐变成了四处逃窜的逃犯,被追杀着、追捕着,饥寒交迫着。可是,遭遇了这样的小姐却以小小的身躯承受着命运交付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在坚强着……

“最不能放弃的,就是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小桃,这句话我娘亲有没有和你说过?”七夕再一次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停在了小桃面前。

“走吧,我们试一试,攀山也好,闯城门也好……”

小桃点头,同样也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了眼前那只纤细的小手。两人正准备朝坡下走去,身后却被一个不小的力道给惊住了。

“两位可是要进城?”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七夕回头,这才发现身后刚刚那个力道原来是老者手中的手杖所致。

“想要进城,攀山是万万不可的,当然小娃娃身后的那个,就是老头儿我老眼昏花,也能看出是悬赏令上面的那个女娃。”

“莫非您能带我们进城?”小桃望着老者急急问道。她是怕的,她既怕因为自己会害的小姐被抓,她也害怕自己不在小姐身边后,小姐今后遇到的种种……

说到底,她还是想留在小姐身边的,一直留到小姐再也不需要她为止。

“能。但是也只能帮你们进城。进城后,老夫可帮不上忙了。”老者伸手摸了摸他花白的胡须,意味深长地说道。

“爷爷,谢谢您!”七夕双手作揖,朝老者深深鞠了一躬,老者看到眼里,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女娃娃,就不怕老头儿我把你们抓去官府领赏?”

老者带着两人下了小土坡,走了约莫一刻钟后,来到了一个池塘边。

“小娃娃,你来说说。”老者看着七夕说道。

“因为爷爷您并不是会差赏金的人啊。”

七夕盯着老者手杖上的蓝宝石,痴迷地看了一会儿。她记得娘亲曾说过,蓝宝石是很珍贵的,而面前被镶在手杖上的这块,无论从大小还是色泽上看,都是价值连城,不可多得的。

“就凭这个?”老者晃了晃手中的手杖,笑意更深了。

“傻娃娃,越是富贵,就越想拥有更多的富贵,就像这个天下的王者,越有权势,就越想拥有更大的权势,人心,是不能被满足的。”老者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须,叹了一口气。

“约莫快到了,等会儿你俩藏于我的车中,随我进城。”老者话音刚落,就有一辆颇是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他们面前。

马车上的车夫是个中年男子,只见他轻盈地跃下马车后,走到老者面前恭敬地作揖行礼。不知是不是错觉,七夕只觉那个中年男子望向他们后,神情有那么一瞬的吃惊。

“还心想着今儿个静心垂钓,谁知钓上了两个女娃,天意啊!”老者轻轻摇了摇头,那个中年男子在马车前放下垫脚凳,正欲扶老者上马车时,发现七夕和小桃正搀扶着老者走来。

“你们俩倒是会卖乖。”老者乐呵着说道。

“小桃只想做好眼前的事,大人您这种救命之恩,岂是我和小姐这种小动作就能还得了的。”

老者听完小桃的话,先是欣慰地点点头,而后又惆怅地摇了摇头。

“上车罢,老头子这车,可不是城门口那些杂兵查的了的。”

果然,一路顺顺畅畅,虽不敢掀开车帘张望,但是估摸着时辰,她们早已进入石城内了。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车帘也被掀了开来。

“好了,老夫也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接下来你们要做什么,去哪里,老夫可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了。”

七夕和小桃下了车,才发现到了一处很是隐秘的地方。

“爷爷,我爹爹他是位好将军……过些时日,一切都会被解决的,到时,七夕一定会来拜谢爷爷。”七夕望着帘子,对着里面的老者说道,却不知此刻坐在车内的老者,听到七夕的话后,本就惆怅地眼神更加黯淡了。

“拿好。到时,你要还给老夫一个更好的!”过了小半会儿,老者才掀开帘子,从窗内递出一颗蓝宝石,赫然是手杖的那颗。

“爷爷您……”

“不是白拿,是要还的,而且要还给老夫更好的。”

七夕双手接过蓝宝石,才发现它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重。

“穿过右侧这片林子,便是七里桥。”马车驶过七夕和小桃身边时,驾车的中年男子低声说道。

“你在奇怪为什么洛家小九儿当初冒着身命危险求上门时,老夫没有帮他们,今日却帮了洛家的女娃娃。”车内传来老者疲惫低沉的声音,良久,久到车外驾车的中年男子以为得不到回应时,老者却再次开了口。

“韩栋啊,洛家小九儿是要担负起今后整个洛家的人,现在这种时刻,他独自带着他们活下去,便才是真正的活,否则,无论何人伸出多少援手,他们最终也活不下去的。这女娃娃就不一样了,哪怕活在他人的庇佑下,也算是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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