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承,怎么这么晚才来?姨母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沈母也看见了他,满脸慈爱地唤着。
玧儿一时呆了,原来他就是孙玉承,沈家的表亲。
“姨母,今日是侄儿的满月,我怎么能不来呢?我还打算多给你们拍些照片呢!”孙玉承应着沈母,又看着玧儿,疑惑地问道:“这位是?”
沈母笑着拉过玧儿的手,笑着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的新嫂子啊,还不快喊人!”
孙玉承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还是及时问候道:“表嫂好。”
玧儿也端庄地回礼:“你好。”
“玉承哥,你来了啊!”这娇俏的声音来源者,正是陆雪妍,她像只鸟儿般愉快地飞出来,挽上孙玉承的胳膊,咯咯地笑着,“你还记得我吧?我是雪妍啊,我可等着你来给我拍照等了许久了,快进来吧!”
“好!好!我给你拍!”孙玉承尴尬地应着,努力抽出了被陆雪妍紧紧挽住的胳膊,跟着陆雪妍进了门。
“你看,可是对欢喜冤家不是?”看着孙玉承和陆雪妍你推我攘的画面,沈母只觉得像对金童玉女一般。
“是啊,欢喜冤家!”玧儿也顺着沈母的意思应着。
孙玉承几乎是最后一个到场的,他进去之后,玧儿便也掺着沈母回去了。
这宴会的主角自然是予宣,宴席上热热闹闹的,大家都抢着要抱一抱沈家的这位长孙,沈母虽然开心,但是更害怕孙子受到惊吓,一直跟在乳母身边,让她护着孩子。
玧儿是坐在主桌的,同样坐在主桌的还有陆桓,他可算是沈家今天最尊贵的客人,就连沈沛文这样的冷面人,也丝毫不敢怠慢这位岳父。
玧儿听说过陆桓的事迹,在晚清的时候,陆桓就是手握兵权的武官,后来辛亥革命爆发,改朝换代,局势动荡不安,正所谓乱世出枭雄,陆桓也就是趁着混乱的局面,在邺洲举兵而起,并且建立了自己的军权,统一了南方各部的军力。如今各地军阀割据,各地大小军阀占地为王,除去各地的小军阀之外,现在国内最有力量的军阀无非就是北军,中央军,中军和南军,陆桓这次出行也有很多兵力保护,陆桓的地位不言而喻。
不过玧儿猜想,他主要目的并不是来喝满月酒,而是看望自己的女儿。
陆雪贞看着所有人都围着予宣打转,心里并不是滋味,坐在座位上怏怏不乐,陆桓就坐在她的边上,拍了拍陆雪贞的手背,低声宽慰她:“贞儿,这个世界上许多事情是强求不得的,要是过几年幼茹还是不能生个儿子过继给你,那爹替你去我们陆家旁支里找个男孩给你抚养,也好让你有个依托。”
陆雪贞向来最听陆桓的话,听见她爹这么说,也只能闷闷地点了点头。
玧儿就坐在陆雪贞对面,她不知道陆桓跟陆雪贞说了什么,但是陆桓的表情很慈爱,这让玧儿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玧儿不愿意打扰他们的父女情深,转头看向了别的地方,孙玉承正被陆雪妍缠着拍照,孙玉承已经是满脸的不乐意,可是陆雪妍就这么死活拉着他不放他走,玧儿被他们俩人逗得好笑,正用手捂着嘴笑,却发现孙玉承回头看了一眼,无奈之中还夹杂了一丝意外,玧儿连忙敛起了自己的笑意。
直到真正开了席,陆雪妍才算放过孙玉承,孙玉承便安心地躲到角落里,用镜头记录下今天在沈家大院里发生的一幕幕。
席间,主人家是要给各桌宾客敬酒的,照理说,今天是予宣的满月,起身敬酒的应该是沈沛文和顾惜年,可是就在顾惜年要起身的那一瞬间,沈母却面带笑容平静地说道:“沛文,雪贞,你们还不快去给客人敬酒?”就是这一句,让顾惜年没敢站起来。
沈沛文面色难堪,端着酒杯看着委屈地坐在一旁的顾惜年,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因为陆雪贞毕竟是他的正妻,是孩子的嫡母,有资格作为孩子的母亲给客人敬酒。况且,今天陆桓也在,虽然宝凤银楼是百年老字号,但是民国以后,能发展得顺风顺水,丝毫不受时局的影响,沈沛文心里有数,这得归功于自己有一个位高权重的岳父,所以他不能不考虑陆桓的感受。
最终,他也只能带着陆雪贞一桌一桌地给客人敬酒,直到这时,陆雪贞的笑颜才真正如玫瑰花一般绽放。
陆桓见着陆雪贞这般,便也放下心了,酒席不过行至一半,他就告辞了。
酒席快结束的时候,叶氏也告辞了,还非得拉着玧儿送她出去,在人前,玧儿无法,也只能送她出去。
出了沈家大门,叶氏终于卸下了伪装,表达了自己的不愉快:“那个四姨奶奶命真好,都人老珠黄了,还能嫁给沈沛文,还生了一个长子,玧儿啊,就算为了自己,你也得加把劲啊!只要生个儿子,以后你在这家……”
玧儿最烦叶氏说这些,在叶氏滔滔不绝说着的时候,玧儿拦下了一部黄包车,就把叶氏塞了上去。
“玧儿,我还没说完呢!”叶氏不满地嚷道。
“大叔!去棉花巷!”玧儿赶紧给了车夫钱,让他快走。
车夫应了一声“好勒”,拉起车就跑,叶氏还是不甘心地往回望着,玧儿却不想在看到她,扭头进了沈家。
玧儿没有直接回宴席,她想到到花园去透透气,已经是夏天,池塘里的小荷露出了尖尖角,一阵清风吹过,风里夹带了莲花淡淡地清香,倒也叫人神清气爽。
“你怎么在这?”
玧儿回头,有一瞬的愣怔,那个随身带着相机的人,只有孙玉承。
“你怎么也出来了?”玧儿问。
“底片用完了,我留在前面也没什么事,就出来透透气,本来姨母还说等宴会完了让我给拍全家福的,恐怕得等下次了。”
“是因为给陆家二小姐拍照所以用光了底片吧?”玧儿打趣道。
孙玉承皱起了眉头:“求你了,千万别提她!”
“为什么?我看陆二小姐对你挺上心的啊!”
孙玉承摇头:“别聊这个了,上次在教堂遇见你,却没有想到你会是我表哥新娶的媳妇,那天你结婚,我还给你们拍了照片呢,可惜你盖着盖头。”
“我知道,照片我看过了。”
“所以那天你在教堂的祷告该不会是希望自己婚后生活幸福美满,夫妻恩爱,所以才害羞不告诉我?”明明是第二次见面,孙玉承依然如那次在教堂一般,直言不讳。
玧儿也一样不恼,只回答“绝对不是!”
孙玉承狡黠地一笑,有些遗憾地说道:“我该走了。”
“不留下吃晚饭么?”
“我得回工地去,现在就走了,帮我给姨母说一声。”
“好,路上小心。”
“我会的!”孙玉承的嘴角带着一贯的微笑。
玧儿看着他离开,挺拔的背影渐渐变成一个小点,这场宴会散了,沈家大院一日复一日的生活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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