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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高歌于神代,其之五

式王子一路扛着陷入昏迷的辛德井十三,一直将其带到最近的一处地铁站内。确保了不会有雪花落入其中以后,纸片折叠出的巨大铠甲武士倒下,化为一张薄薄的纸片。

土御门玄明伸手将纸片抓在手中,收回狩衣大袖的口袋中。自己的学生就躺在面前光洁的地面上,眼睛与嘴唇紧紧地闭着看起来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噩梦。事情永远不能想当然去认为,很难保证自己的学生没有受到人心之脓的污染。

如果真的受到了人心之脓的侵蚀影响,那就意味着无可挽回的结局……至少,终结他受到的痛苦与疯狂的机会,也要由身为老师的他去执行。

手中的金边扇子不断地敲打着手心,观察着学生的一举一动。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蹲下身,抓起辛德井十三的手腕——果不其然,手腕上纹刻着鲜红的咒术,随着心跳数不断地跳动着。

如此的咒术,意味着面前这位辛德井十三并不是真正的他,本体通过这个咒术早已逃脱。伪装非常的巧妙,以至于土御门玄明直到咒术开始消退之前,都没有发现它的存在。

重重地敲在手心上,扇子发出轻微的悲鸣声,土御门玄明直接从虚假的学生的身体上跨过,右手出现数张纹着符咒的纸片,轻轻地撒出。纸片在空中飞舞,折叠,数秒之内便化为了无数之千纸鹤盘旋在他的身边。

扇子轻轻一指,千纸鹤们遵从他的命令冲出地铁口开始对城市的搜索。

而他本人,则是拿出一片朱红色的结晶,模仿着辛德井十三手腕上的咒术印记在地上将其画出。随着咒术逐渐成型,地面上朱红的轨迹也变得猩红,宛如鲜血构成的那般,飞速地跳动着。

以这位阴阳寮的允官的阴阳道知识,画出属于阴面的咒术自然是简单不过,然而他并没有满足,又拿出一只纯白的结晶,在咒术上面画出新的符咒纹路。

几乎是每一个纹路都和咒术有着交集,猩红色却没有将纯白的轨迹染上丝毫,反而像是有些许的畏惧一般,在纯白轨迹的附近猩红色明显弱了许多。这是阳面的符咒,看起来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元素凝聚符咒,和来自阴面的咒术交集构成了一个粗糙的五角星的形状,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两个看起来水火不相容的纹路竟然开始跳动起来,频率幅度完全一致,宛如生来就是双胞胎那般。

这便是阴阳术的奥妙之一,任何阴阳术实际上都是由阴面与阳面有机结合的,如果说阴面是破坏杀戮毁灭的话,阳面便是治愈修复救赎,两者结合的才是为阴阳调和的阴阳术,能够发挥无穷的妙用,既能杀人也能救人,既能毁灭也能够创造。

而土御门玄明所用这个,便是在阴面咒术的基础上画出阳面的部分,结合为阴阳术,有着指引迷途旅者的功效。由于是带着辛德井十三烙印的咒术,甚至连这个阴阳术所用的真名或者精血的一部分都可以省却。

无数的咒符凭空出现,升起,旋转着,燃烧起火光。火光有着七彩的颜色,不断地摇动着,映照而出的光景变化着,摇曳着,逐渐变得清晰。

一个男子背后依附着一只燃烧在炽烈火焰中的怪鸟,快速地在空中飞行着。下方的景色不断地变化着,却在前方直接开阔,就像是从繁华的城市突兀地进入了荒漠一般。

毫无疑问这代表着辛德井十三进入了下京区的部分,土御门玄明手中轻轻地划出一道轨迹,分散在城市各处的千纸鹤隔空受到指令向着下京区前进。

然而为何要前往下京区而不是回到阴阳寮总部所在的京都御苑?还是说目的其实并非已经宛如荒漠的下京区,而是更下的地区——八幡区……那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吗……难道是八幡神社?

八幡神社是全国境内三大祭拜八幡神的神社之一,地位仅次于伊势神宫的存在,也是京都二十二神社的上七神社,镇守着京都的内鬼门方位……内鬼门,在风水中意示着热气旺盛之地,也是阳气极为凝重的地点之一。

而八幡神又是天皇的祖神,也是源氏家族祭拜的守护神……这难道有什么联系吗?可是天皇陛下不是一直坐镇在东京的皇居中吗?这里应该不会有联系。

土御门玄明轻轻叹气,手指在空中划动,通过火光中的影响指示着千纸鹤的目标所在。混杂在灰白色风雪中雪白的千纸鹤根本不可能为任何所察觉,然而千纸鹤的主人却能够将目标掌握得一清二楚。

随着路线的前进,轨迹一点一点的清晰,百分之百能够断言辛德井十三的目的地便是石清水八幡神社。那里真的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事物吗?土御门玄明的另一只手刷出一张纸片,落地形成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式王子模样。

用手指在式王子的右手手心画了一个简单的阴阳术纹路,便从下方这个寻人阴阳术大阵中退出。主持者的退出却没有让阴阳术停止运转,而是式王子接管了整个阴阳术的运转。

式王子这个式神是阴阳术的极致之一,纸白色的铠甲下面是两幅面孔,一副向外展露而出代表着阳,另一幅在内代表着阴,整体便相当于阴阳术的阴阳调和,对于阴阳术的掌握能力虽然不及他却也是远超了普通人,操控下方这个阵纹并非难事。

土御门玄明再度从袖口拿出一张空白的正方形纸片,轻轻抖手便将其仍在半空,同时伸出手构建出一个五角星的基础与阴阳术司机的引导纹路与实际运转纹路。

不消十秒的时间阴阳术便在纸片上构建完成,旋转着,悬浮在半空中,而允官则等待着其中事物的显现。时间流逝,能够看到寻人阵纹上辛德井十三已经离开了下京区,正式进入八幡区。

也就在这个时刻,纸片突然间燃起炽烈的火光,亮度宛如太阳一般,不,就是太阳——旋转着,燃烧着,形成一个赤红的火球,向着四周散发出强烈的光辉。除了大小比真正的太阳要小以外,完全于太阳无异,可以说完全就是天上挂着的大日的……子嗣。

太阳之子吗……这完全就是预兆着天皇陛下的存在,土御门玄明一连后退了数步完全不敢相信面前所见的事物。天皇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可能我们完全没有接到皇居的通知说道天皇已经出宫了!

然而纸片化成的太阳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反而开始了扩大,周围的热量急速地上升,光亮也不断地增强。

这也是占卜的征兆之一吗?土御门玄明稍微冷静下来,一抬手便将纸片的太阳熄灭。

太阳之后代意味了天皇陛下,而八幡神社又是供奉着天皇的祖神的所在,也是内鬼门热气旺盛之所……结合占卜的征兆,难道说这是代表了天皇陛下的成长?然而陛下今年已经快要七十了,太阳未曾有熄灭反而壮大,想必不是指的年龄。

那到底是什么?力量?厚望?壮志?什么能够让天皇陛下变得更为强大?不,答案已经出来,如果力量成长的话,后面那些事物不过是唾手可得。然则天皇陛下是一个纯粹的人类,毫无神之力也不可能会被自然转化为神,持有神之力的兄弟早就在高天原的授意下成为了天皇的影子,不可能登上台面……

疑惑更加的扩大,眼角瞥到追踪的法阵已经显示辛德井十三进入了八幡神社中,在自己的眉心简单地划了几笔,眼前的视野便从空无一人的地铁站切换到了被风雪裹挟着的神社内。

辛德井十三毫不知情地在他的老师的注视下,顺着明神鸟居,一路穿过参道,进入到神社的总门内,丝毫不见停留,直接跨入神社的正殿内。指挥其他的千纸鹤落在神社的四周,和他共享视界的那只千纸鹤则钻入正殿内。

正殿正面便是八幡大神,也被称为应神天皇的存在,两边则是比卖神与神功皇后,这三者合称八幡三神。当然现在并非参拜八幡神社的时候,比起被祭拜的神明来说,神像下的两人才是值得注意的事物。

一个是面孔英武的年轻人,站在一名苍老的老者身后,衣着完全是黑色的正装和服加上一件纹着龙胆家纹,代表着源家的身份。而前方的老者,则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同样穿着着黑色的正装和服羽织,只不过家纹的地方,是金色的菊花纹。

菊花家纹全国有两家可以使用,其中之一的草薙家是白色的五道菊纹,而使用金色菊纹的,只有天皇皇室才有使用的权利。

如此的面容,还有那些标志性的家纹,毫无疑问那就是天皇陛下与他的最为亲信的北条成悟。

他们真的来到了这里?!土御门玄明差点没下意识地跪拜,最终还是忍耐住观察着一切的变化。

天皇嘴唇微动,因为留着的花白色胡子的原因无法正确的分辨出唇语,而身后的北条成悟,则是一副表示欢迎的模样。他的学生自然是恭敬地行礼,维诺地听着天皇的教诲。

看起来除了天皇来到此处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外——?!

还未完全放松下来,一直站在身后的年轻人突然张口说道牺牲之时已到。牺牲?整个正殿除了他的学生就只剩下天皇与北条成悟,几乎可以百分百地确定到底谁才是目标。

在他的视线之下,北条成悟拔出漆黑的太刀,将辛德井十三的头颅破开,从其中取出两颗神格,一颗带着淡淡的黑色,一颗则是纯正的火焰的红色,分别代表着辛德井十三与他的式神凤凰火。

整个过程学生甚至没有一点的反抗,完全将其接受。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学生就这样如此简单地死去,土御门玄明几乎要昏厥过去,勉强支撑着自己去观看接来下来发生的一切——年轻人将淡黑色的神格完全捏碎,彻底的消失,将最后一丝的可能性也扑灭,并将火红的神格双手献给神代天皇。

老者的双目毫不掩饰对其的渴望,单手将其拿起,没有一丝犹豫便将其吞入口中。普通人吞噬一颗神格非但不会获得神的神之力,反而会被极强的力量撑爆身体,化为无数的碎片——理论上是如此,但是神代天皇却一点事没有发生,唯一可以说是变化的大概就是眼瞳带着淡淡的红色,光泽更显精神就像是只有二十多岁的青年才会有的光彩。

但是这都是牺牲了他的学生,辛德井十三换来的……就算是这样,生来对天皇的敬畏却让他无法生出完全地恨意,只能不断地懊悔着,将全部的愤怒怨恨全部发泄向那个年轻人,那个刽子手。

然而刽子手像是发现了什么一般,看向了千纸鹤的方向,视界瞬间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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