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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祁国边境,屏山附近。

距离墨瑾言决定御驾亲征已经过去半个月了,现在祁国的大军就驻扎在屏山附近。

墨瑾言在王帐中小憩,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手又搭在了怀里的猫身上了。墨瑾言有些懊恼,他对这种情绪还有点陌生。

哪怕他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并不用苛求自己的形象,但是仍然觉得自己不自觉地摸一只猫有点奇怪,至少有点违和。

因为在他的生命中,自五岁之后,一切温馨,善意和这种“毛茸茸的触感”就毫不留恋地退场了——只剩下黑暗和权谋。

五岁的他才刚刚化形,就要学会独自在深宫中求生。

一位穿着麻衣的车夫在赶着车,他认真地看着路,那样子像是生命里只有赶车这一件事一样。

这辆马车从祁国国都洛城郊外出发,一路上几乎没有停歇,一个月的时间,跑到了祁国的边境线屏山附近。

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逃掉……

颠簸的马车,君夫人捂着肚子,紧紧地抓住君深的手臂,君笙感觉到了疼,却一声都没有出。他的目光向后看,透过被利器砍坏的马车后壁,他看到了黑衣,银面具,不断靠近的快马,还有一直充当车夫,此刻正拼命缠住他们的相叔。

此时,已经没有人驾驶马车了,失了理智的马儿拉着君深和君夫人,疾驰在祁国的屏山小路上,人在慌不择路的时候,甚至连幸运都不会再光顾。君深对幼年的最深的记忆,永远地停留在了一把举起的带血的刀上和摔下马车的母亲的身上……

很多人都会经历痛苦与不堪,有的罪有应得,也有的何其无辜,有的人熬得过去,也有的人会永远停留……

最是光阴无情,不曾停。十五年过去,时光还没有老,但是很多人和事都变了。

祁国国都洛城,观星台。

国师君笙站在观星台上,微仰着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夜空的星星。那是一双重瞳的眼睛,眼中因映着点点星光,变得更加深邃而迷离不清。

君笙生而为重瞳,是不二的国师人选,观天象对于君笙来说,就像婴儿的吮吸反射一样,是一种本能,但君笙还是时常望着夜空,一看就是一整夜。

望的是夜空,想的却是故人。

今天是(祁国)国历五月初四,将近子时,君笙像往常一样,观望着夜空。在民间有一种美丽的传说:地上死了一个人,天上就会多一颗星。他想看看哪颗是父亲,哪颗是母亲,自己那未出生的妹妹是不是也可以变成一颗星星,还是连变成星星的资格都没有,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忽然,西方稍显黯淡的夜空中,突兀地出现了一颗闪亮的星星,光如月华,几乎压过了东方众星拱月般的帝星的光芒。须臾之后,西方那颗星子的光亮稍减,不断闪动,帝星也开始轻微闪动,两星竟呈呼应之势。

几乎在西方的那颗星子出现的同时,君笙就注意到了。眸中思念之情尽敛,取而代之的是坚定和决绝。

“相谦,计划要重新开始了,你从今天起,就去着手准备吧。”

……

这一夜,君笙依旧在观星台上站了一整夜,一直到太阳重新升起,再次照耀在祁国的大地上,才下了观星台。

说起祁国,这十五年来,也算是多灾多难了。自从当年君家遭遇谗言,说神女降于君家,祁国先王对君家的忌惮几乎到了顶峰,一朝发怒,祸及君家满门。听说,只有君将军的夫人和幼子在旧部的护佑下出逃了,从此生死不知。

也许是祁国先王的行为触怒了上天,报应几乎是立时就来了。君家被杀之后,先王与王后双双染病,御医束手无策,最后不治而亡。

先王已去,新帝年幼,内有先王亲弟墨昌,对帝位虎视眈眈,大臣官吏望风而动,官场黑暗;外有蛮国趁火打劫,附属国蠢蠢欲动。当时祁国几乎面临着一个国家所能达到的最悲惨的局面。

好在新帝墨瑾言的命格不错,本命是乾位龙槐。乾位,乃是帝王之相。所以,新帝才得以坐稳地位,而昌王只好退一步,做了摄政王。

但当时,墨瑾言只有五岁,一只刚化形的稚子罢了,所以,朝中民间,一度只知摄政王,不知祁王。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十年,祁王不得亲政,坐看摄政王的势力一天天扩大。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积重难返,就算是乾位与坤位的差别也阻挡不了摄政王变成祁王的时候,墨瑾言有了动作。

原来,大臣与世人眼中口中的稚子新帝,已经在不知何时悄悄长大,还学会了隐忍,积蓄力量和计谋。

墨瑾言激怒摄政王,引诱摄政王因怒逼宫,却暗中着培植人手,渗入军中;拿捏诸大臣的七寸。不动则以,一动便是腥风血雨。

中间过程,帝王是不会拿出细说的,世人只知,摄政王在十年风光之后,又重新变为了昌王,不久因病暴毙,世上再无昌王此人。

而那个保佑着墨瑾言一直坐在祁王之位上的乾位龙槐的命格,也是不得不说的。

话要从这片大陆讲起。这片大陆,名为葳蕤大陆,因际遇偶然,有生命得以在此繁衍,渐渐生出诸般生物。而猫族最为幸运,机缘巧合之下,竟得以化形为人。猫族初生为猫,三岁化为人形,至七十复归,再化为猫,直至终老。这般之下,猫族生息繁衍,欣欣向荣。

而凡猫族,降生之时,皆有位次、本命,总称命格。位次有八,分属乾、坤、艮、兑、巽、震、坎、离,分别对应天、地、山、川、风、雷、水、火。位次虽无贵贱之说,却有高低之分。其中,天地山川为高,风雷水火为低。因此,猫族之人,位次为乾坤艮兑的,命格皆居高位;位次为巽震坎离的,命格皆居低位。

只是,位次一说,定人一生,若是人人皆可知自己命运如何,那活着又有何意趣。因此,人之位次,凡人不可预知,事到临头,自然分晓。当然,若是情况特殊,需要预先知晓的,却是需找国师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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