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用厚重的双手和上报告，露出了难以察觉的微笑，摸出白纸提笔写道：“这个报告也有假的，因为它不是机密度很高的文件，我们对部下也要保密。其实我们根本不在意多来几个忠于我们的成员，我们的目的本就是为了调查这位小姐。她的贵族身份不是我们捏造的，但是现在的‘贵族陨落’却是我们一手策划的。
“中间疑点很多，但是她会被我们改造心灵，从而对我们绝对忠诚。策划贵族破落是为了让她销声匿迹合理。我们组织里‘上位者’吩咐，要监控与光明会有关的人员，它发下来的名单就包括她。据它所说，它闻到了‘光明会上位者’的气息。于是派我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她，真傻啊，看到我这么奇怪的人，居然不起一点疑心？好吧，其实我事先就把她的‘好奇心’放大了。”他见完成任务，长舒一口气，身子往后一仰，眼带笑意。
他和上报告，走近布狼牙，眼神陡然失去笑意。
他在控制。
……
“哎，我遇到了个大事。还好我知道他们的弱点，我也知道你要午睡，所以才有底气去做这件事。”布狼牙靠在奈亚具象化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道。
奈亚叼着一根不知从哪来的烟，含糊地说：“有屁快放。”
“不知道你有没有，反正我的性格与现实世界存在偏差。就这么快一周的时间，我的性格就被重塑了。”她疑惑地说。
“很正常，我也有这种情况。我猜测是，我们本身受到这个世界的影响比较大。并且也有心里原主人格的影响。其次，我们现实与这里的性格被分离了，各自发展。我也没以前那么逗比了。当然，在梦境中性格会恢复。想起我清醒时说的话，真想捶死自己。现在的我才是黄韦，现实的那个是奈亚.拉托提普。”他嬉笑着说，“我才没那么腼腆呢！还好我的知识和观点没有变化，只是性格和某些事的选择变化了。”
布狼牙的手不再捂着左胸，头也垂了下来：“哎，我怎么也疑神疑鬼的了，但是程度不高。可能是经历导致我女性化了，其他两个因素在现实有，在梦境没有。你也有这种情况我就放心了。”
“所以你要放什么屁，导致你来午睡了？”奈亚挥了挥手，示意她不要再谈这个话题。
“我在街上遇到了一个自称’心理学‘家的人，他气质与别的商人不一样……”布狼牙正要讲述，迅速被奈亚打断：“你敢信？没点东西，学者敢在大街上收徒？你的性格受影响这么深？”
他明显有些愤怒，脸迅速涨红了。
“不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你应该知道，现在的我们，正常情况下还是主人格占上风，不可能有这种不合理的行为。”
布狼牙讲述了她所见。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能控制心理情绪？”奈亚睁大双眼说道。
“是的，他在我昏迷前一刻还在灌输忠诚和信任。”她的头垂得更深了，还有些脸红。
奈亚再凭空点燃了一支烟：“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说话总是这样咄咄逼人——”
奈亚把烟丢到迷雾里，干笑两声：“你越来越感性了，你和我办公室对骂，震惊整个公司。忘了？”
“你——”
“继续说。”
“他们对我图谋已久了，你知道吗，我半夜和你梦中对话时就经常有一种感觉。似乎有人打扰我的梦。有你侵入我的梦类似的感觉——他们使用的是精神力。但是手段很粗暴，目标也是我的心灵而非梦境。醒来之后，我的房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邪异。还有血，那些血也带给我类似象征符号的感觉。它让我感觉被人看穿了，心底毫无秘密，心底腾出一阵’细思极恐‘之感。来了几次后，我就遇到了那个壮汉，我居然一点也不怀疑地就找上了他。”
“我可以断定了，他们来一次，你是不是就感觉自己默默地变得天真，并且你自己都察觉不了。”
布狼牙点点头：“我的错。”
“不，你连法术都没绑定过。抵挡不住很正常，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有类似’心理史学‘的东西在这个世界。”奈亚说罢，双肘撑无形的桌子，十指相扣，小臂成三十度角。微微昂头，“是不是没有每晚的幽会，你都感觉不了自己在变化？”
“是的。”她抬头看了奈亚一眼，又低下了头。
“哈哈，别看我，我脸上没有改回性格的办法。只是记得正午和晚上来这里清醒一下，如果没来，我视为你人身受限。不怕，上来唠唠嗑都行的。”
“可以。”布狼牙轻轻点头。
“哦，对了，你知道他们的人来篡改你心灵时。我怎么做的吗？”奈亚下身未动，上身凑近布狼牙的耳朵。卷出一个莫名的直筒，对着布狼牙的耳朵大声说道。
布狼牙显然被吓了一跳：“怎么做的？”
“等会再说，你有类似的感觉吗，就是和之前被侵入时一样的？”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感觉得到了。精神力更强了，更隐蔽了。但还是能感觉到。”布狼牙缩起手，有点害怕地说道。
梦境四周都是混沌，只有具象化的光亮。而“混沌”虽然是一片黑色，但有光亮的衬托，还是能看出梦境在摇晃。
而且摇晃的幅度不小。
“小伙子，你这……”布狼牙条件反射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他在梦中并不那么女性化，现实就说不定了。
“不怕，看爷的。”奈亚吹了个口哨，对着混沌挥了挥手。周围的环境随即变换。
高山，小镇，城市。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
壮汉走近昏迷的布狼牙，开始使用组织中所教导的——第六感。这种感官其实根植于每个人眼中，只要开发训练，普通人一样能够使用。但是没有相关知识，能否解读含义甚至操纵，又是另一回事了。
布狼牙的身体无意识起伏着，壮汉的随意踢打没有造成任何肉体与心灵的反应。
“不像是装的。”
他集中注意力，开始操纵她的性格。
“需要一点忠诚，我看看她的潜意识有什么，据我观察。再文静的少女，潜意识也会有不可描述的……只是特别少。”
他眼珠一“转”，脸部肌肉夸张抖动起来，发出不是开心的小声。
他看见她的潜意识如同平静的水面——也正是普通的水面罢了，什么都没映出。就连他自己这种层次的人也看不出什么。
“不可能，这跟我初学时看到的画面差不多。”他下巴颤抖着，联想到了那些暴毙的同伴。
潜意识的画面变换，变成了难以名状的迷雾。他所见的视角再往上抬升，到达了不可思议的高度，几乎到达了云层最高处的两倍。而这仅仅是半山腰。
他急忙撤回精神力，画面依然在。
山腰处现出层层叠叠的城市。
他闭上眼睛，没有用。
一座奇异的漩涡靠近，几乎贴近了他的眼睛。他看见了数不清的知识，人类所有情绪所有嗓音下的吼叫包括其中。在象征时间的神殿里，愚笨的吹笛人吹出无法被人耳所闻，但直指精神力的声音。
漩涡中心映出没人明了，但意思明了的非人字母——或者说“含义”，只能这么表达。
“奈亚拉托提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