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区很热闹,香客和卖香火的店铺都很多,从周边赶往这里朝拜的旅客骆绎不绝,也带动着该地区的经济发展。过谦乘坐的专车很顺畅地到达衡山脚下,在矗立的售票大厅买了票后,他开始向山顶进发。
山路弯曲但整洁,坡陡但还可攀爬,且防护措施到位,每隔不远的距离也即时设置洗手间和垃圾箱。过谦拿着沿路地图小册,在山林间穿行。只是每到一处寺庙,过谦都要轻声踏向佛殿,在殿前安放的棕色长方形跪垫上,双手合十,跪向佛像,低头暗思,虔诚似徒。整个佛殿也因过谦,禅静得灵妙无比。
刹时,过谦的左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女子,同样双手合十,跪向佛像。还低头祈祷的过谦,正欲抬头,恍然一惊。“前世的姻缘,纷乱了时间。”女子明眸善睐、低吟浅笑、唇红齿白、举目含情,一袭飘逸的长发,一身洁白的丝质纱裙,沁丽脱俗。
“过谦,你终于来了……”女子用她那银铃般的声音说道。“你,你……是你,关雎!!”过谦惊呆了,心头一振。“原来你真的在这啊!!!原来你真的在这啊!!!”过谦惊呼着,欢跃着。
正当他欲起身走近女子身旁时,他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像被什么力量控制着,动弹不得,任由过谦如何挣脱。
“过谦,现在,让我也这样叫你,为何你没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你以为我是在骗你不成?!”耳边传来了那浑厚震颤的声音,只见一青衫绿眼男子迅捷地立于过谦跟前,两眼紧紧对视着过谦。
“我……当得知关雎很有可能在衡山时,想着她在梦里的离愁别绪,我……如何能等得及啊!”过谦一边被控制着一边艰难地说出话来。
“小伙子,看在你还是有情有义之人的份上,我实话告诉你,我家小姐此时还没有魂归肉身,七月初七日,望你能取得我家小姐生辰日之晨风玉露,尔后顺利种下同心子,四十九天之后,若有缘,定会重逢。”等他的话说完,弹指间,关雎和青衫绿眼男子便化做一缕云烟霎时消失不见,只留下松软的过谦瘫坐于殿前。
关雎的幻影飘浮而去,这一次,过谦和关雎靠得这样近。关雎的身影在过谦的脑海里已深深扎了根。
回过神的过谦,沉默无语。独自走在山林小道的他,口中哼唱道王菲的《天上人间》:
“风雨过后不一定有美好的天空
不是天晴就会有彩虹
所以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
不是所有感情都会有始有终
孤独尽头不一定惶恐
可生命总免不了最初的一阵痛
但愿你的眼睛只看得到笑容
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都让人感动
但愿你以后每一个梦不会一场空
天上人间如果真值得歌颂
也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闹哄哄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胧
我不忍心再欺哄但愿你听得懂
但愿你会懂该何去何从……”
“每一场空梦,都让你独自承受,每一滴眼泪都让爱在梦中滚动,到现在,我路过泥泞、路过风,想感受着你、触摸着你,让这山、这寺、这无边无际的流云聆听着你、围绕着你,也应该为你,折一枝杨柳、辟一片桃林。”过谦在心中思过。
只是还在衡山的他决定先沿着山路,不停地向前爬行,登上南天门,再攀祝融峰。一路上虽有辛苦,但当过谦在南天门上、祝融峰前眺望山下的美景时,那种开阔、那种欣喜,不能言喻,更何况这里的一切、一切,都弥漫着她的气息。
沐浴峰顶的和风,在亭台休息后的过谦,不得不和火神祝融的祭殿告别了。脑海中震荡着那熟悉浑厚的声音,心中默念着那暗思许下的允诺,他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下山的路途,本以为能轻松走过,没想到,这比上山还须更控制自己的脚力,过谦跑跑停停,吁吁喘喘。
此时,从不远处正走来爬山的一家三口,其中父亲逗着还三岁大小的儿子:“飞飞,快唱唱爸爸不久前刚教给你的那首歌。”儿子听到父亲的言语,摇头晃脑地开始唱了起来:“看山河依旧,故梦仍然,谁知人间烟火,有太多龌龊,问何人眼光,是谁在淹没,本一心执着,奈人心难测,这么多光影斑驳,照不到暗夜漩涡,谁在挣脱,谁在迷惑;水果,水果,是被刺刀俘获;暗夜的蹉跎,埋伏着饿狼的传说;性本善的羊驼,怎淌过流血的江河;快撕下你伪装的肤色!!何人会成为王者、血溅山河,我是轩辕的魂魄!!”
“什么跟什么?”小孩的声音清脆,显然是不懂歌词的内容,虽然曲子一般,可过谦听后心里大吃一惊,“还这么小的小孩?!”等一家三口经过过谦身旁的时候,他禁不住瞟了几眼,在心中大呼道:“苍天大地,真是林子大了,什么样的神人都有!”喘过一段吁气,他拼命地往山下奔走。一路下山虽辛苦,但那一家三口和那孩子唱的虽不着调但清晰的歌词使得过谦的脑海像刻了印记一般,一时间挥散不去。此时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怎么就这么想飞奔下山,他的脑子像被什么触碰到了一样,只想快走、快走,可任他再怎样加速,那孩子唱的歌词就像闪电一样击着他、追着他。他想跑、他想逃,可又不知道自己跑什么、逃什么。此时,看着从山上流下的溪泉,他拼命地走近用双手捧着泉水疯狂地喝了起来,仿佛这泉水可以让他的内心安静下来,仿佛这泉水可以净透他的灵魂。他把泉水洒满面庞,那种浸透的感觉让他凉爽、快活……他像忘了自己是谁一样,继续冲下山去,像失了灵魂,而又去哪找寻灵魂,他像行走在山间的肉身,像这满山间的野花野草,一时自己的存在,像是虚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