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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一夜

夕阳的余辉褪尽,夜幕将临。江玉枝迎来了她在古堡的第一个夜晚。

古堡内很黑很黑,即便走廊壁上,装着许多花瓣状的小灯与点燃的蜡烛,依旧难以驱散凝重的黑暗。在苍白的月色衬托下,古堡显得更加幽邃神秘。

“妈妈,你真的不陪我一起睡吗?”

声音从紫熏的房间传来,那个走廊尽头的房间,是偌大古堡里唯一有光亮的地方。透过房门间隙,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幅情景:江玉枝坐在床上,躺在被窝里的紫熏正在恳求她留下来陪自己。

江玉枝耐心地劝导:“紫熏,你已经不小了,应该自己睡了。还要妈妈陪你睡就不可爱啦。而且妈妈还要做一会儿工作呢。”

“但…...但是,我怕……”紫熏支支吾吾地说着,还在继续恳求着江玉枝,眼神里再次露出期许的目光。她认为妈妈一定会软下心来的。

然而结果令她失望了,江玉枝这次的决定很坚决。她疑惑地问紫熏:“你以前在家里不都一个人睡的吗?这房间也是你喜欢的,自己挑选的,更何况还有那么多玩具陪着你,怕什么呀?”

紫熏答道:“白天我是很喜欢这个房间,可晚上……”她环顾了一遍房间,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江玉枝也莫名地紧张起来。

“太黑了……”紫熏对着江玉枝,说出这三个字。江玉枝听后笑了,紧张的心绪也瞬间消散。这点问题不难解决,可紧熏仍然面露怯色,她真的只是怕黑吗?

江玉枝没多想,说道:“妈妈帮你把台灯开着,就不黑了,乖。”

正当江玉枝去寻找台灯的时候,床柜上的古堡模型吸引了她,那模型做得很逼真,使她忍不住去触碰。说不出它是什么材制做的,很轻巧。江玉枝发现模型后面有个按钮,这是干什么用的?出于好奇,按下了它。

瞬间,古堡模型亮了起来,令母女二人都很惊喜。原来模型里每个房间都是有小灯的,电路将它们串连在一起。江玉枝不得不佩服制造者的巧手匠心,真是精妙绝伦。看来也不需要台灯了。

她又拿起一旁的水晶球,直觉告诉自己的它也暗藏玄机。果然找到一个发条,转动它,轻脆悦耳的音乐声悄然响起,如银铃般,宛转动人,似曾相识。

水晶球内,那棵大树的叶片随音乐声飞舞,叶生叶落,仿佛在模拟着季节的变迁,时光的流逝。

这些意外之喜,已经令紫熏激动不已,忘却了先前的恐惧。江玉枝也着迷其中,与紫熏依偎着。谁能想到如此美好的情景,发生在一栋阴暗寂寥的古堡里?

“现在不害怕了吧?”

“嗯,不怕了。”紫熏抱着洋娃娃,开心地笑了。

江玉枝慈爱地抚摸着紫熏:“一个人乖乖睡,晚安。”说完亲吻了她的额头。在音乐声中,紫熏也慢慢地合上了双眼,说了声:“晚安。”

觉得紫熏睡着了,江玉枝才离开。音乐停止了,但紫熏其实没入睡,她还想继续听音乐,便起身去拿水晶球。

这时,她眼睛突然望向窗户旁边,那个黑漆漆的角落。光线虽很暗,但她的眼神从没离开过那儿,在与黑暗对视。她明白仅有自己知道它的存在。这番对视,一直僵持了很长时间……

有个东西,潜伏在黑暗之中,从未离去……

浴室里,江玉枝坐在浴缸里洗澡。和别处一样,除了新买的浴缸外,其它地方都是陈旧的,地板上残留着许多污垢,天花板上还破了一个大洞,黑乎乎的,上面应该是阁楼。

浴室的热水已经烧开了,“哗啦哗啦”地浇灌在江玉枝身上,滋润着她的肌肤。热水冲去了疲劳,令她感到难得的放松。

总算将紫熏哄睡着了,今天真的好累!还老看到些恐怖的东西:早晨的死秃鹫、红衣长发的女人、消失的黑猫……

听别人说当作家创作压力过大时,往往会将幻想代入现实中。话说自己的小说还没未结,为了搬家又断更了,编缉肯定又要催稿了,想想就烦。

躺在浴缸里,江玉枝觉得很舒适,想闭目休息会儿。她想起水晶球的音乐声,似乎一直萦绕在她耳畔,那旋律好熟悉,自己一定在哪里听过,在哪儿?

恍然中,她回到了紫熏的房间,可看到的不是紫熏,而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背影。她的手里正捧着水晶球,那背影,好像……

头痛又犯了,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些事情,可就是想不起来。突然,她听到栖栖戳戳的怪声,像人在窃窃私语,从阁楼上传来。

江玉枝望着那个破洞,可漆黑得根本看不清,便下意识地以为是耗子在作怪,继续闭目养神。

声音渐渐消逝了。窗外寒风呼啸,吹得树枝左右摆动。可慢慢地,树枝摆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越来越诡异,摇摇欲坠得要断掉似的。婆娑的树影仿佛一双巨大的爪牙,正在向江玉枝靠近……

“咝——咝咝”灯开始变得忽明忽暗。每暗下去,都要过很长时间再亮起来。悠然之中,一只焦黑的枯手从破洞里冒出,不停地向浴缸里延伸。紧接着,是那凌乱细长的黑发,径直垂到了地面,夹杂着流淌的鲜血,以及蠕动的蛆虫,有些还掉落在浴缸里。

灯,灭了……

再次亮起,一张血淋淋的鬼脸,骤然浮现在天花板上。头发已经布满浴室,然而她口中,还撕咬着剩余的头发。另一只枯手也爬了出来,缠绕着乌黑的发丝,向江玉枝伸去。

江玉枝觉察到了不对劲,空气中怎么到处弥漫着股臭味。它十分难闻,令人作呕。这味,她只在山上的坟地里闻到过……

等等!坟地?是尸臭味!江玉枝惊恐地睁开了眼睛,灯刚好亮起,随之,她看见了令人惊愕的一幕:

乌黑的头发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浴室给团团包裹住。浴缸里的水被染得殷红,成为了血水。那双焦黑的枯手,正缓缓伸向自己。空气中伴随着女人凄厉的笑声!

灯,暗了下去……

“啊——”浴室里,留下江玉枝惨淡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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