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找到一份工作啥的,就算没多少收入,好歹拿着三线小城的薪水来应付一线城市的开销,穷归穷,勉勉强强还能度日不是…
晚间,亥时初,右相府。
侍儿亮起了烛火,文归宁在内室静坐了许久,将近子夜时,文意却仍不见公子动身更衣准备休息,不由劝道:“公子,夜静更深的,您该休息了,入冬寒露重,方才叫那大夫瞧过,嘱咐您别再受风的。如何才一会儿,却又……公子也莫要再像前阵子那般,过了熟睡时辰反倒更加清醒了。”
“是啊,她确实说过。”文归宁回过神来道:“去日止因我心头有事,才难成眠,若有可念之人,想着想着自也安然入睡了。也罢,宽衣吧。”
又过一日,依旧平平淡淡?才不呢!沈习本也以为如此,岂料她一早下楼用过热茶素饭后,准备出门继续晃悠,刚出了客栈大门,碰巧就被赶集回来的店小二姐一把拉住了,因说道:“这位阿姐留步,日前一时壮举,如今您可是俺们这凤阳城郭里的时兴人物呵!咱闲话休提,昨个儿相府里捎下话来给掌柜的,请揭话板子的沈医女,也就是阿姐你,于今日午后,再去一趟相府。”
“多有劳烦小二姐转告了。即是如此,午后我自去也。只是平白吩咐这个,可有提及去相府是有啥事儿不?”沈习忙问道。
“便就这话儿,没别的了。阿姐你只管兜揽下来,去就是了,甭缠问这些没劲儿的,敢不成是另有酬谢哩!这等好事!”小二姐话一说完,赶紧放开沈习,自个儿直奔往客栈里走。这不是还有挺多活儿要干的嘛,刚就一会儿,掌柜的那精细眼儿都往门口瞅不下七八回了,指不定又该逮着法儿扣工钱来哩,这老鬼!
小二姐一席话,说不上给沈习带来的是喜悦,还是别的什么,就犹如考完试后等着批卷下来时那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样,复杂。原本以为无望的机缘又突然造访,着实是该喜不自胜的,然而这次再进右相府,会发生什么事,谁知道呢?
“要说没事,那还捎话叫她干啥去的,吃空气吗?要说有事,她跟右相府里的人也不熟,能有个啥芝麻大事呢?然而无事不登三宝殿。万一…指不定这次去了,会碰上那位传说中的文相大人,呃…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位大人虽说国务繁忙,必须老往外边儿跑,可总有在家的时候吧,问题是…那可咋整啊?”沈习一想到这,心里那叫一个虚得不行。
她可从没见过一个区以上的官儿啊,电视新闻上的那不能算,面对国家AAAAA级的人物,尽管自己对封建制度再不以为然,也断不敢轻慢与草率的。对没有任何光环加持的穿越者一份子而言,到了这里也如出了社会一般,正所谓:莫道风尘苦,独木难成林。那1+1究竟等于多少?肯定就不难回答的了。当然是全看领导的意思了。
沈习打定主意,就跟兼职面试一样,第一印象决定是否能够长期发展,她赶忙回了客栈,重新换上一套加持自个儿精气神的装备…啊不,是服装,这才准备赴下午的约。
她翻出包裹里的物什,取出一套衣服来,这是前阵子她还在狐仙山那会儿,准备和半夏订婚时,并礼服一块做的几套冬衣中的一套,她只带了这一套出来,还没穿过,平日里只是穿些沈木槿穿下几次的粗布素色衣裳。因她觉得长婴女子的传统常服款式,实在是格外鲜艳精致,尤其亮眼了些,其实不太适合日常穿戴,总显得过于喜庆了点。在长婴,女子所谓完整的一套服饰,即:包头帕,长衫,围裙飘带,云云鞋等,还不包括一些叮叮当响的银片饰物。
尽管大家伙儿都如此穿着,但那些长婴女子因是本土人物,加之样貌身材俱是格外的明媚动人,那么理所当然,一些个时兴衣裳,或者潮流单品啥啥的,随意往身上那么一套,很明显就自成一派标准的少数民族的异国风情。不像她,看镜中的自己,老觉得不中不洋,不伦不类的,二得很,因为衣裳的娇美盖过了本身的风采,那脸略一看去,就不免成了背景板,乌七八黑的乏人问津的面相。当然也不排除大概是她的审美还没完全迎合上这个国度的问题,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习换上那件藕荷色底的,襟边和袖口都绣了荷花淡绿叶儿花边的左衽长衫,再束上那条翡翠绿挑青白边纹儿的围裙,又蹬上那双同款色号的云云鞋,本来她琢磨着,要不要也学那未婚长婴少女一样,梳一头辫盘儿,再包上那条飘飘仙气儿的时新薄纱头帕,戴上几样耳坠,银牌,戒指啥的时尚饰品…
想想还是算了,这不,咱如今还是个跑江湖的人,那就还得保持原样,束起一头利落的长马尾来,好办事儿,至多再绑个清新绿的流苏发带,再插一只桃木簪得了,毕竟要想生活过得去,身上总得带点绿?暂时也就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行头了。
也就再入一趟相府而已,沈习上下打量了镜子里的人几眼,嗯…可以可以,不错不错!第一眼印象固然重要,然而无端端的,那也不能显得太隆重,活像要巴结领导似的,就算要巴结吧,那也不可以太明显,让人一目了然,因此,也就更不能显得太轻率,跟不把领导放在眼里似的。可惜自己也没有多余的碎银,不然的话,初次见面的人,总得搞点儿什么手信提提,面上才显出自己懂得人情世故来的…
可是,神经病啊!沈习在心里嗷了一声,又不是说亲戚来的,平白无故要什么礼物?要什么自行车?!看来看去,万绿丛中就差一点红了,她打开从夜市里淘来的胭脂盒,用手抠了一点儿,涂抹在嘴唇上,轻撇一下,盖上,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