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愧于人,李梦昔也不墨迹,当即便起步到旁边的茶馆去点了一壶上好的乌梅绿茶。
自从变得正常之后,虽然异能皆消失,令李梦昔自己也有些心痛,但是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像是久在冰川突遇暖春一般,乍然复苏。所以现在她的身体不再是炎夏里也融不化的冰窟,相反,刚刚解冰,反而出了更多的汗。此时见到茶水,忍不住就是一顿狂喝,倒是把季康逗笑了。
看见她这个样子,季康有些心疼。在他看来,面对不同的情形越是表现极端不同的人越是可怜,就好比“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抛开她之前沉着冷静、沉稳、自救和反击之后,现在发现她也不过只是个孩子。
“季公子想知道什么?”搞不懂古人笑点的李梦昔尴尬地放下茶杯,淡淡地问季康,她怕再热脸去贴冷屁股,然而本就对他有愧,又不愿冷脸向他,只好淡淡地说话。
“那天都在你预料之中是不是?”
“是。我一早便知她们要害我。你的到来我不意外,她的到来我也不意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意外。唯一意外的是你竟是一个好人,一个同我一样有苦难言却仍有所坚持的好人。”
“……”季康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好人?与蛇蝎心肠的二小姐相比,他觉得当日倒不如直接……
呸呸呸!此乃君子所为乎?季康恨不得抽自己俩大嘴巴子,自己怎能作此念想?
可是这几日他总能在梦里梦见那日烛灯下的她……明明那么弱小却镇定无比,在他强撑着让她将他锁在屋内的时候那妖娆却又不失真诚的笑容:“你一定有难言之隐。你若信我,一切按我说的去做,我定能保你和你所在意的一切事情平安无虞。”
似一个成竹在胸的军师,临危不惧,运筹于帷幄之中。
短短几句话,他便似被蛊惑了一般,竟听从了,然后那晚,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便成了真正隐于幕后的看客,掌握了所有的主动权。
“那天我被我的贴身嬷嬷喂了药。其实我一早便知,所以我并未喝下,只是装晕。然后你便走了进来,本来……”李梦昔那句“本来准备弄死你”差点脱口而出,倒还是刹住了车,咳了一下掩饰尴尬,继续道,“以为你也是个坏人,但是在你跟我说你中了药,让我将你锁在屋内的时候,我便知你是个好人,于是我临时改变计划,不止保我,也保你。”
压根儿不想听季康反驳,李梦昔直接给他分析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就算我与你清清白白,府上都是她的人,哪怕验身恐怕都不能自证,反而可能惨遭陷害,坐实了罪名。即使侥幸,但你深夜出现在府中,还牵扯到李家后院肮脏的内斗,随便一个罪名安插上怕是也难逃一死。所以只得将你和李黛茉绑到一条船上,何况若不是她自己想看好戏偷偷过来,又怎会给我对她下手的机会呢?其实这是在赌,赌你的君子之行,气度不凡,即使家世不显也是书香门第,勉强能让李挚接受你这个姑爷。也赌凭着李老太太对李黛茉的疼爱和对我的偏见会让你对李黛茉负责,从而留下你。”李梦昔当然不会告诉他是她瞬移去打晕了兴奋地睡不着的李黛茉再将她扛过来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呀。
季康闻言,一时间内心风起云涌,翻滚了几番,最终却还是黯然了下去……随机应变纯属不易,那日危急时刻,短短的时间里还能见招拆招,又把事情尽可能地思虑周全……如此聪慧的女孩,自己竟这样误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