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站在一旁，紧紧皱眉，咬着牙关，惨不忍睹，她从未想到一个人可以喝那么多水。她感到非常残忍，然而当她看着那壮汉的肚子慢慢胀起来，心渐渐冷静下来，心想：难道老先生的用意是……
突然，壮汉不断的咳嗽，老先生立即拉开明月，远离壮汉，壮汉哇的一声，不住呕吐，吐得哗啦哗啦，十分恐怖。过了不久，他就停止呕吐，不断喘气，他看一看自己的呕吐物，竟然有几条不知名的东西在蠕动，惊讶非常，说：“这是甚么？”
这时，老先生带著明月，慢慢步向前，然后不住点头：“果真如此，这是水蛭。”
“水蛭？为什么我肚子里有水蛭？”
老先生先不回答他，然后从身上取了几支针出来，给他扎针。扎完后再徐徐地说：“你刚才不是喝水些溪水吗？这些水蛭就是在你不知情下，从你喝水时一喝进肚子裏的。你现在都把牠们都吐出来了，应该没有事了。如果牠们没有被吐出来，留在你的身体内，再过几个时辰，牠们会游到你身体不同的部分，不断地吸你的血，你应该就会命丧黄泉了。”
“那我现在应该没事了？”
“是的，没事了。”
明月奇怪地问:“老先生，你怎么猜到他肚裏有水蛭呢？你既没有帮他号脉，也没有问过他。”
“我不是教过你吗？望闻问切，首先要望，得观察，不只要观察病人的面色，气息，也要观察四围的环境情况。我教你的东西都不是单在咀巴上，要用于生活中。你不也看见他在溪边吗？在这山中，天气炎热，经过溪涧河流，张口便喝，这是很多人的习惯。其实这也不是一个好习惯，你不见我常常叫你要先把水先泡过，然后才喝吗？”
明月点头明白了，她看着地上的水蛭，好可怕的样子，不禁皺起眉头。壮汉一看，就大力踏死牠们：“就是牠们害我差点没命。”
“牠们也不想给你喝进肚子里的，你刚捡回一命，上天有好生之德，且放过牠们吧！”老先生说完，壮汉也不好意思最后一条踏死。
老先生对明月说：“你老盯着牠看，看来很喜欢牠吧！就带回家养吧！”
“不要，我不要！这么丑怪！”明月大声嚷着，老先生就是不理她，一边说，一边用毛巾包着牠，放进瓶子里，转眼已把瓶子放在包袱中。
“你这三天就吃点清淡的饭菜，不要喝酒。”老先生说:“你没事，我们就走了。“
壮汉明白意思，就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老先生说：“我分文不收，你就把这些钱给下面村庄贫穷人家，你有五百両，就给你碰到五个你觉得有需要的人，每人八十両，你还有一百両可用，这夠了吧！”
“大夫，不，大恩人，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好让我将来有机会报答你。”
“你做到我说的已足够了。萍水相逢，名字就不用记了。”
“那小妹妹，你的名字呢？可以告诉我吗？不是你，大夫也不肯救我，你也是我的恩人呢！”
“我叫缪明月。”没等老先生阻止她，她已经冲口而出了。
“好的，明月妹妹。我叫李自成，希望将来有机会见面。”
“好的，李叔叔，再见！”
老先生与明月走了一段路，老先生就教训明月以后不要顺便向别人透露自己的名字。
明月一反常态，全不反驳，因为她心中有疑问，想尽快知道答案:“我有一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老先生你明明可以救人，但你最初不肯救呢？”
“我不想救。”
“为什么呢？你不救他，他可能死的。”
“不是可能，是一定会死，但死就死吧，与我何干?”
”爷爷说过救人一命……“
“胜过七级浮屠嘛，我知道，但他不是好人。救了他，不知是好，还是坏事。”
“你怎知道他是坏人？”
“我一走近他，就发现他有一股唳气，还有，他将开手掌，我就看到他手上的茧，那肯定是长时间拿兵器所形成的。”老先生摇摇头说：“而且他身上的血腥味很浓，救了他可能会害了很多人的生命。”
“你意思是他杀了很多人？那……我是不是做错了？”明月很后悔。
“那不关你的事，那是天意。如果你不来，我根本看不见他，更不会帮他治病。也许，你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救星，让他命不该绝。”
“他之后会不会杀人呢？”
“我不知道，我特地叫他用手上的钱去帮人，希望喚起他的人性来。”
“希望他不要再做坏事了。”明月祈求上天。
“其实，再这个乱世之中，杀人可能也不一定是坏人。”
“为什么?”
“当今君臣昏庸无道，女真见势，雄起北方，南方亦群雄並起。朝代更替，不足为奇，但乱世中最苦莫不是无辜百姓。唉，你年纪尚幼，我说了，你也不明。而且我也希望你永远不需要明白，不用体会了解。”老先生说：“不说这些了，我们要加快脚程回去，刚才耽搁了很多时间，我们从后面回去的小路比较难走，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到达。”
幸好他们在黄昏前回到，一进屋子里，来福就大叫：“你们回来，可好了！”
“不用担心我们了！非常平安，没事儿！”明月开心的说：“我还采了一些水果给你们呢！”
“你们那边平安，我这边不平安呢！”黄精说。
“什么事？”老先生问。
黄精就把下午门外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外面的人知道老先生今天不开诊，心情虽然不太好，但也懂得规矩，在小屋等候。可是，有一个人却坚持要看到老先生，要冲进屋内。其他人怕老先生一生气，把所有人都赶走，一律不看，所以最初是劝他，但后来那人竟然出手打人。打人的已给黄精制服了，並绑了起来。劝人的都包紥好了，但其中一个受伤较严重。他倆不跟规矩，让他在大厅休息。
听罷，好奇心重的月儿已一缕煙的跑出厅里看個究竟。未待各人出厅，她就跑回来，立即躲在老先生身后走，对老先生说：“你看看那个人，他有救吗？”
老先生一看，原来是一名瘦小的男人，他的右眼被人打得像一个熟透了的红桃，充满淤血。他黄而瘦削的脸有个大红桃，看上去颇恐怖。
老先生说：“虽不致死，但这有点麻烦，弄不好会失明。若不将淤血清除，肯定失明，但他的伤离眼珠儿太近了，苦我用针挑或用小刀割开放血，有戳伤眼珠的危险。”
“那怎么办？”来福问。
老先生沉思片刻，对明月说：“拿你的宠物来！”
“宠物？我那有宠物！”
“我们今天收养的那只。”
“那只，那不是……“明月话未说完，便明白了，突然快步跑出客厅，直奔后庭去，把那个瓶子拿来，交给老先生。
“聪明！”老先生笑着打开瓶子，又着来福取一盘水来。
不一会儿，他倒出那条下午捉来的水蛭，众人一见大惊。老先生迅速地将水蛭洗净，就放在大汉淤血的眼部，转瞬间，水蛭在血肿上吸起血来，水蛭身上变得又粗又大，而大汉眼部血肿却越来越小，最后血肿完全消失了。老先生把水蛭放回瓶中，用清水为病人洗净患处。
“一会儿后，来福会替你敷上消肿草药，几日后，你的眼病便能痊愈了。你现在且先休息一下。”老先生安慰病人。
“猜不到小小的水蛭会害人，但又会救人，真厉害！”明月说。
老先生怒视明月，明月才醒目地说：“不是水蛭厉害，是老先生厉害！”
老先生才笑了笑，满意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