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公公几乎每次都亲自送饭给如兮她们,也许是因为如兮的身份,蔡公公还不敢怠慢;蝉嫣在狱中还是像对待贵妃那样恭敬如兮,这让如兮多少有些唏嘘不已。
耒尘对于皇上的情况束手无策,于是他想到内侍监的如兮,一时间将所有的急切发泄在她们身上;看到耒尘跨入牢房,蝉嫣和如兮纷纷退后半步。
“噗——”耒尘上前一步,毫无设法之际扑通跪在地上,吓得蝉嫣和如兮顿时手足无措。
“耒尘,你这是…”如兮惊讶地走过去想要拉着耒尘站起,可是耒尘垂着头很认真地说:“娘娘,看在皇上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
这句话令如兮和蝉嫣大惑不解,她们面面相觑,看着对方露出疑虑。
耒尘抬起头继续说道:“皇上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所有太医都没有办法,他们说娘娘的巫毒太深,皇上已经无回天乏力…”
“什么?”如兮震惊地跪下来,抓住耒尘的臂膀愕然问道:“你刚刚说皇上怎么了?”
耒尘一本正经地说:“皇上昏迷了三天了,病况毫无起色。”
如兮慌张地蹙着眉头,惶恐地低喃:“皇上…怎么会这样?皇上他…皇上他到底怎么了?”
“娘娘,您有没有办法?”耒尘紧张地问。
“耒尘,你怀疑我害的皇上?”如兮沮丧地问。
蝉嫣气不过,走过去蹲下来骂道:“耒大人,你仔细地想一想,娘娘是不是这样的人?”
“我…”耒尘六神无主地说:“我是一介武夫,什么都不懂,娘娘,其实我相信您不是这样的人,可是…”
如兮叹道:“可是,巫毒确实出现在熙宜宫。”
“娘娘…”蝉嫣激动地说:“这件事情一看就是您被人陷害,一定要调查清楚才好。”
“这么多天我就怀疑为何皇上那里毫无音讯,却没曾想到原来皇上…皇上也自身难保。”如兮咬着唇,轻泣地说:“我还怀疑他…我怀疑他真的不愿见我了。”
“娘娘,其实皇上多次为了您而改变他的计划。”耒尘忍不住说道:“就算我不懂情爱却也看得出皇上对娘娘的真心。”
如兮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是危难的时候,我们更要同心协力。”
“可是…”
“你去找钟淮植钟大人,他一定知道怎么救治皇上。”
“没有用的。”耒尘说道:“现在钟大人被明贵妃挡在外面,说是要他医治西太后,不必插手皇上的病情。”
“那太医院的人怎么说?”
“太医院没有明确皇上究竟如何,只是将皇上完全封锁在别凤阙。”耒尘忧虑地说:“外面的人很难看到皇上,正因为如此朝野上下乱了套,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早朝了。”
如兮凝神说道:“既然如此,那耒大人现在紧要的事情就是保护皇上的安危,无论太医怎么说,我们都不应该掉以轻心,那些人只怕都是明贵妃的人了,千万不能让朝堂乱起来,否则会影响了皇上的皇位。”
“这一点我也知道。”
“所以当务之急,你要先找到钟大人和万俟侯。”如兮严肃地吩咐:“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耒尘紧锁眉心,神色凝重地说:“娘娘放心,微臣知道怎么做了。”
***
芷荷一边给西太后梳头一边显得心事重重,从铜镜中看出端倪的西太后扭头问道:“芷荷,你好像有什么事,神情恍恍惚惚。”
芷荷吓得趴在地上请罪,西太后莞尔一笑扶起她说道:“哀家不是要治你罪,是关心你。”
“奴婢多谢太后关心,不过奴婢没什么事。”芷荷垂着头说道。
“嗯。”西太后吁了一口气说道:“你跟着哀家也有段时日了,你是知道哀家的,哀家喜欢明事理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芷荷抿了抿嘴,忧色说道:“奴婢只是…只是不敢说。”
西太后饶有兴致地问:“何事不敢说?”
芷荷思虑片刻,终于抛开顾虑说道:“太后,奴婢绝对不是搬弄是非的人,可是…奴婢确实看到李公公鬼鬼祟祟地从清心殿的偏门离开…奴婢想来觉得李公公应该是不希望被西太后发现所以才会匆忙地逃避。”
西太后凝住了神色,眯着眼冷问:“李庆德?”
“正是。”芷荷说:“当时所有人都赶去别凤阙,只有奴婢一人留了心眼,不巧发现了李公公。”
西太后踱步深思,若有所思地呢喃:“没听说东太后那边有什么动静,哼,看来还是坐不住了。”
“只是清心殿由明贵妃的人把守,理应李公公不应该出现,所以奴婢…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芷荷瞄了一眼西太后,意味深长地说。
西太后倒吸一口气,扫去一眼说道:“你想说什么?”
芷荷紧张地低着头,摇头不语。
“哀家赐你无罪。”西太后冷静地喝道。
芷荷这才支吾地说起:“奴婢觉得厌胜之术并非出自如贵妃之手,其实奴婢对如贵妃不算太了解,可是以前如贵妃舍命相救太后的时候,奴婢看得出如贵妃并不是那样的人。”
西太后沉重地叹道:“哀家也清楚,如贵妃确实对哀家有恩,要不是她,也许哀家早就被人陷害;可是如贵妃得势之后却屡屡与哀家作对,哀家不能让她得逞。”
“太后,如贵妃钟爱皇上才会被皇上误导以至于倒戈相向。”芷荷说道:“这就证明了,陷害之人绝非如贵妃啊。”
西太后切齿说道:“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
芷荷哑口无言,怔怔地注视西太后;西太后舒了一口气,看着芷荷,慎言地说道:“哀家会静观其变,如若陷害之人另有其人,那么这个人就是皇宫中最大的毒手。”
***
静夜无声,偶尔有雪花飘落在树枝上发出的沙沙声,下雪后整个世界都宁静了,仿佛只有此时后宫战场停止了硝烟;然而,也许还有不安分的人,他们踩着雪地,咯吱的声音由缓而急促,打破了宁静的画面。
“吱噫——呼呼——”一瞬间,开门声狂风声惊醒了寝宫里的所有人;在昏暗的烛光下,东太后闭目养神,看起来气定神闲。
进来的黑衣人脱下氅衣走上前来,李庆德命令寝宫四周的宫人全都离去,独留他一人把守在外;李庆德冻得慌,他搓了搓手,提着灯笼在柱子下徘徊。
“见过东太后。”脱下氅衣露出真面目的尤玥恭敬的欠了欠身。
东太后微笑地看着尤玥,伸手示意她坐下。
“多谢东太后。”
东太后轻笑说道:“这个时候你还敢来崇定宫,可见你的胆识令哀家不可小觑。”
“臣妾知道,如果不来这一趟,东太后是不会打算放过臣妾的。”尤玥面色凝重地说。
东太后忍不住哈哈笑道:“明贵妃还真是会说笑,哀家现在只怕要倚仗您的关照了,岂敢惹得贵妃娘娘不高兴。”
“东太后可是皇宫的太后,臣妾充其量也就是你们的棋子罢了,棋子再怎么厉害,那也是被主子握在手中,生死只在一念之间。”尤玥冷峻地说道。
东太后收敛了笑意,谨慎地说:“明贵妃说得严重了,大家都是同坐一条船的人,生死也都息息相关,你翻了船对哀家也没什么好处。”
“如果东太后会这么想,就不会安排李公公前来威胁了。”
“诶,这可不是威胁,只是一个小小的提示。”东太后狡黠说道:“谁人不知,现在明贵妃虽为贵妃娘娘,却实则是皇后之权,在后宫无人能及,所以哀家这个老骨头也就根本不足挂齿…哀家是担心娘娘贵人多忙事,忘了哀家。”
尤玥长吁一口气,说道:“东太后可是臣妾背后的推手,臣妾就好比天上的纸鸢,东太后手里的那根线会一直牵制臣妾,只要东太后不松手,臣妾又怎么可能离开?”
“世事难料。”东太后站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在后宫,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难保哪一天,纸鸢会挣脱了哀家手中那根线。”
“东太后是担心臣妾会联手西太后对付您吧。”尤玥笑着说:“其实,东太后大可不必担心,臣妾和西太后之间根本毫无感情,况且东太后手中有臣妾的把柄,臣妾岂敢冒这个险?”
东太后转身对着尤玥说道:“那你必须尽快解决了西太后,否则她这个老顽固可不是那么容易扳倒。”
“在此之前,我还必须除掉另一个人。”尤玥紧张地说。
“你是说如贵妃?”东太后似笑非笑地问。
尤玥点着头,咬牙切齿地说:“没错,可是现在万事俱备还欠东风。”
“那就借东风。”东太后凌厉地说,顿时她与尤玥的思想不谋而合。
“臣妾斗胆请示东太后赐东风…”尤玥大胆地说。
东太后眼珠子一转,勾起嘴角笑道:“你这个女人,敢情是想好了一切计划才来探望哀家的,哼哼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