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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伊人

又是一季的炎夏。

楚无忧又在那棵大树下。那棵大树,又变得枝叶茂盛。

楚无忧穿上了一身淡绿色的齐踝衣裙,坐在松软的草地,倚着大树,听着鸟鸣,吹着微风。

她抱着蜷起的双膝,风儿撩动着她淡绿色的裙边,还有那抹淡淡的刘海与肩上的长发。那迷离的双眼,总是盼望着远方,鲜红的双唇下,那一粒芝麻痣把她的脸衬得很白皙。

她的脸庞多么清秀。

她的身旁,还有一条灰色的大狗。

以前篮子里的那只小奶狗,长大了。它成了健壮的大狗,双耳竖得坚挺,棕色的双眼炯炯有神。

它吐着粉红色的舌头,趴在楚无忧身边。

阳光明媚的碧绿草地上,微风和煦。一棵大树下,一人,一狗。

多么清丽的画面。

荆扬的脸,她犹记得的,是他在阳光下张嘴大笑时露出的尖尖虎牙。那双眼,似乎也有着少年独有的凝重。

哦,还有少年那挺拔的身躯。

他一伸个懒腰,阳光会更明媚。

出征几个月了,荆扬会不会变黑了?据前方传来的战事说,长城的战役一直打了两个多月,终于击退了敌军。

她只知道,消息传来那天,这方的黎民百姓更是遂笑开颜,有自家儿子去投了军的老汉,走路都是昂首挺胸的。

她的思念,一天比一天浓重,甚至因为梦到他时,醒来脸颊潮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多么优美的诗句。

楚无忧坚信,她是他的伊人。可是,他却不能“溯回从之”或者“溯游从之”。

时光过得真快,去年的夏季,两人在此相遇。又是一季夏日,她,在这儿等着他,期盼着犹如第一次相见。

等一个人,光明究竟有多漫长?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情窦初开,她只知道,离别前的那一次拥抱,让她的心,对这个少年已是死心塌地了。

这很美好,因为等待。

也很痛苦,因为等待。

“小灰,你说,小扬他会平安吗?他会不会回来?他会……会……会娶我吗?”她竟然脸红了,她抚摸着毛茸茸的狗脑袋,微抿着下唇。

然而,小灰也不能回答她,只是舔舔她的手心。

楚无忧也沉默着。

她仰头,天空好湛蓝,一团团云朵好悠闲。

下午的时候,她回家了。

吃饭的时候,饭桌上,其母问道:“无忧,你最近是怎么了,整日魂不守舍的?”

其父咂了一口酒,插话道:“嗨,还用说吗,八成呀,是瞧上了谁家的小伙子了!”楚无忧的脸一下子烫红了,她连忙道:“没有没有,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

而楚无风一直窃笑不已。

“无忧,到你这般年纪,也该有心上人了。告诉爹,是谁?”

楚无忧窘迫极了,她放下碗筷,故意拉着一张脸起身离开了。

_

晚上的时候,她又梦见了荆扬。

她多想牢记梦里他的那张脸!可最终醒来,他的五官又变得很模糊。唯一记得清楚的,便是梦中那句话。

“明日,蓝天下,大树边,我们相见。”

“小扬回来了,我要跟他见面……”她喃喃着。

当时,月光透过了小轩窗,犹如洁白的纱,朦胧在她的脸上,还有从被窝里露出的上半身上。月光下,她如此恬静。

第二天,在满村子的公鸡打鸣声此起彼伏中,楚无忧起床了。推开她房间的小门,小灰一下子窜出石头搭出的狗窝,弄得里面的稻草堆作响。它一下子窜到楚无忧面前,摇着尾巴。

她摸着小灰的头,轻轻说:“小灰,今天为娘不带你走了。”

小灰呜呜叫着,偏了偏脑袋。

“乖,为娘会回来的。”楚无忧微笑。“回去睡觉吧,乖。”

小灰很听话地一下窜回了狗窝,可它的脑袋仍留在窝外,不安地看着楚无忧牵出棚子里的毛驴,嗒嗒地走过自己的眼前。

她侧身骑上了毛驴,滴滴答答向前走着。

她真的傻乎乎的,又去到了那颗大树下。

结果,当然是失望的。

因为,蓝天下,楚无忧的对面,树下徒有着一阵风。可是,楚无忧不死心,哪怕是那一刻的心中充满了怅然,她仍然相信,所爱的人一定回家了。只不过,不过是他还没来而已。

于是,她等着,一直等着。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个时辰过去了,让楚无忧实在煎熬至极。

可是,荆扬就是还没来。

她竟有些生气了,心想,荆扬你好不要脸,竟如此不讲信用!你的心里还有我吗?

于是,她又骑着毛驴去了定康城里。

她下了毛驴,牵着毛驴,走在熙熙攘攘的长街上。

长街上,她寻找着,整条街道人来人往,甚是繁和。可她的心里,是孤冷的。整个世界似乎不属于她,连阳光都是冰冷的。

她寻找着,终是走到双脚发酸也没有找到。

内心的空落与怅然,不断地膨大,膨大,再膨大。

终于,爆炸了。

“骗子。荆扬你这个大骗子!荆扬!荆扬!”

她就像一只无助的小兔子,哭着,哽咽着,大喊着。人群之中,她跌跌撞撞,流着泪大喊着:“荆扬你看我一下好不好,我恨你!荆扬你为什么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来来往往的人们,眼光都聚到楚无忧这儿,怪异极了。

终于,她累了。

她蹲了下来,身子蜷缩在一起,哽咽着。

直到有一只纤细的手,从楚无忧的身后,拍着她小巧的肩,并伴有极富女性的磁声:“小姑娘。”

楚无忧抬头,回过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贵夫人,她的全身,都透着成熟的美。

“我刚刚听到你所呼之名,是我的大儿子。”

“夫人是……小扬的母亲?”

“正是。”纳兰甄一脸的慈祥。她看着楚无忧哭红的双眼,长长的睫毛都被打湿了,她不由得一阵怜悯。她说:“姑娘,你与小扬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楚无忧缄默,她羞了,低下了头,好似自己不般配。

但纳兰甄明白了。她说:“姑娘,去寒舍一坐吧。”

“不,不,夫人,这怎么行?小女子只是个乡野女子,这不妥。”楚无忧受宠若惊,看对方的服饰华丽,便知是大户人家,不由得心生卑微。

纳兰甄微笑着,语气很慈祥,说:“走吧,你同扬儿这么熟。姑娘,我家扬儿是否在哪儿伤你心了?”

“他骗我,他昨夜在梦里说他要见我。可他,他……”楚无忧又抽泣了,犹如杜鹃啼血。

“别哭,姑娘,别哭。唉,这姑娘怎么这么傻?一个梦而已。”纳兰甄怪心疼的,她在楚无忧的身上竟看到当年的自己。

……那个落花下盼君归的自己。

……时光。

时光漫漫,人也开始老了。

纳兰甄的心里滋味百般,她竟也红了眼圈。她出手绢替楚无忧擦去泪珠,她说:“姑娘,你就去一趟吧,吃顿饭也好,傍晚之前我送你回家,好吗?不要推辞,姑娘推辞,我会生气的。”

_

华丽,宽阔,气派,景色优美。

这是将军府给楚无忧的印象。

纳兰甄拉着楚无忧漫步于优雅庄重的走廊上,她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楚,名无忧。”

“楚无忧?无忧,无忧。好名字。”纳兰甄微笑着,自言自语似地回味。楚无忧侧头,抬头望着纳兰甄的脸,她的嘴角犹带一抹淡淡的微笑,精美的发髻上,银饰的吊坠随着步伐轻轻晃动,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抖动着。

她的全身,散发着成熟的美。

暖阳铺在走廊上,一高一低的身影漫步着,沐浴着暖阳。楚无忧的青涩,与姬甄的成熟,毫不冲突。

后来,在饭桌上,她是那么地生涩。纳兰甄问:“姑娘,你是怎么认识我家小扬的?”

楚无忧红着脸,说出了一切,从第一次会面开始。

“这个小扬的风流债啊。”荆玉珠捂嘴偷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嫂嫂你还记得吗?我哥投军那年,你又是抱着小扬常常到桃林里等我哥,得了失心疯似地。现在小扬长大有出息了,竟然也有一个傻姑娘为他得了失心疯。”

荆玉珠探过身子,曲起纤指,笑着轻轻刮了刮楚无忧的鼻梁。

楚无忧却很是拘谨地笑了笑。

饭后,荆玉珠拉着楚无忧到了一个小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棵树,绿荫一片,高大极了。

大树旁,还有一块野菜地,那是荆羽种的。

“从前啊,小扬和小羽最爱在这儿玩。小羽呢,总是给这块小菜地浇水施肥,精心呵护。小扬呢,总是在房顶上要么睡着,要么坐着,给小羽叽里呱啦说一大堆。有时候,他们两兄弟就在这比武呢。”

楚无忧看着这块菜地,她终于知道以前荆扬送给自己的那筐野菜怎么来的了。

这个小园子里,充满了故事。

仿佛能感受到两个少年的嬉闹。

尽管,现在这里很静谧。

荆玉珠仍一脸回忆地说着往事,听得楚无忧时不时地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虽然这两兄弟好似铜墙铁壁,但这两兄弟脾气秉性又不同。小扬很野的,爱惹事生非。从小到大,总是搞得家里人头疼。小羽呢,他可乖多了,偏偏又是个性格不开朗的孩子,有什么伤心的事,就只知道往心里闷,哪像他哥哥?一有点不顺心,满天下的大叫大嚷。可是,我们反而又担心小羽长此以往,会影响他以后的成长。”

说到这儿,她叹了一口气。

楚无忧微笑着,沉迷着。她想,多么幸福的一家。

这时,一个小丫鬟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来了。婴儿的稚嫩小手笨拙地四处四处乱抓,哭得肥嘟嘟的小脸都红了。

丫鬟边轻轻摇着婴儿,边喊:“小姐,鼎儿醒了!——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呀,我的鼎儿!”荆玉珠接过婴儿,她嘟着鲜红的小嘴,安慰道:“不哭不哭,娘在这儿呢,小成成不哭。饿了吧,来娘喂奶给你吃,别哭了好不好?”

说着,她真的腾出一只手,解开胸上纤细的粉色衣结,露出半边玉肩。

婴儿便开始吃奶了,停止了啼哭,贪婪地吸吮着汁水。

“看来真的是饿了。”荆玉珠说。

“小娃娃……”楚无忧看着正在吃奶的婴儿,双眼发亮,她喃着。“好可爱的小娃娃,就像天上的白云团一样,胖胖的。”

说着,还吃吃地笑了。

女孩子都很喜欢小娃娃,她们甚至想把自己当成娘亲,楚无忧是个女孩子,她也不例外。所以,她真的很羡慕荆玉珠。

她甚至喃道:“我也想有一个小娃娃……”

……她和小扬的小娃娃……

荆玉珠实在忍不住想笑,于是,她又笑弯了眼睛。她说:“小妹妹啊,你是不知道小家伙有多麻烦了。我的鼎儿啊,他常常半夜哭闹,闹得我也想哭闹,连个好觉都睡不成。宇文鼎呐宇文鼎,你快给老娘长大,老娘好睡一夜的安稳觉好吗?你爹爹又不知何时回家……”

她顿住了。

她眼圈红了。

楚无忧很不安,她轻轻问道:“姐姐,你……想姐夫了吗?”

荆玉珠点头。

荆玉珠努了努嘴,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楚无忧说:“其实你知道吗,我丈夫随军出征,我也好想她的,有时候我也会失心疯。”

斜阳里,一片静谧。

“你姐夫他真的好帅好帅的,全天下就是他最帅……”荆玉珠笑了,一脸幸福。“小妹妹,姐姐知道,小扬在你的心里,也是全天下最帅的。”

楚无忧愣了一下,双眼睁得更清澈了。她脸上泛出了情窦初开的红晕,然后笑了。

下午的阳光很绚丽,洒在院子里的每个角落。

_

而此时,远在千山万水的大楚雄兵,正浩浩荡荡地向前行军。

傍晚,楚军安营扎寨。

荆扬躺在潺潺的河边,双手枕着头,感受着松软的青青草地。他的长戟躺在身边,戟锋犹自利锐极了,如同无声的兄弟。

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倒映出天空。

也洒在荆扬的脸上,还有虎纹铠甲上。

在荆扬的心中,长戟,黑马扬风,还有荆羽,都是不可代替的。

他凝望着天空,双眼凝重,他在思考着什么。

天空是那么宽阔,一团团云朵被晚霞抹得惊艳,好绚丽。一只苍鹰盘旋苍穹之下,好壮观。耳边,全是甲士们整整齐齐的脚步声、铠甲的咵咵作响声,这边来,那边去,比弦乐还动听。

望着苍鹰盘旋的碧空,他仿佛看到了她的笑靥。于是,他傻傻地笑了,露出了虎牙,那么地孩子气。

这时,老鹰在天空中越旋越低,荆扬眉头一皱,感觉空气之中弥漫着不对劲。

后来,老鹰增加到了四五只,似乎对着自己,越盘旋越低。

他恍然大悟。

他猛然翻身跳起,捡着河滩边的鹅卵石朝天空一阵乱扔,模样滑稽极了。他像极了一只顽猴,嘶吼着:“滚!眼瞎呀,小爷还活着呢就要来吃了?滚!给小爷滚!”

老鹰们都飞到别处去了。

荆扬的心里却又寂静了下来。

他叹了一口气,又满心惆怅地坐了下来。

荆羽来了,他也坐在荆扬身边,问道:“大哥,想家了?”

几仗生死,让荆羽改变了对荆扬的称呼。

荆扬点头。好半天,他又说:“还有她。”

荆羽说:“我也想着我心中的她。”

“回去我一定要娶她。”

“当然,前提是我们都要活着。”

荆扬擂了荆羽一拳,不满道:“能闭上你的乌鸦嘴吗?”

他想了想,苦笑:“小羽,你说的对。”

两个少年彼此沉默着。

-

夜晚,荆羽和荆扬住同一帐房,同一张床。

荆羽很是受不了,因为荆扬老是翻身裹去一大半被褥,使荆羽受冷。而且,荆羽每次想多拉一点被褥盖住自己,可荆扬把被子裹得死死的,叫又难叫醒。

好不容易拉回一点被褥,困极了的荆羽还未入眠,荆扬却又开始不断梦呓、磨牙。

荆羽想手刃了自己的好兄弟。

“无忧,来吧……”荆扬喃喃着,竟翻身一把抱住了荆羽,下身不断磨蹭着自己。

荆羽只觉背脊一阵阴冷,随后一阵愤怒涌上头来。

此时不发威,更待何时?

荆羽扭身一脚把荆扬蹬飞下了床,接着,传来一声闷响。

荆扬醒了,他爬起身,摸摸疼痛的后脑勺,对荆羽大吼道:“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说梦话,又磨牙,裹被子又凶猛,刚刚你又发春抱住我,我不一脚让你醒了,难不成还要失身给你?”荆羽一下子跳将起来。

“你你你不会把我叫醒吗?”

“你又知道你多难叫醒吗!”

“白皮贼,搅了我梦中好事,你还有理了?”荆扬气不打一外来,他随手提起一只战靴劈手朝荆羽脸上扔去。

荆羽侧身躲过。

“你竟然骂我是白皮贼?”荆羽怒气冲冲地瞪圆了双眼,他大喝一声,赤脚跃下床,瞬间两人扭打作一团。

大帐里传出阵阵辱骂,还有乒乒乓乓搏斗声,战况猛烈极了。

拿着火把巡逻至此的甲士们,听见了里面的动静,纷纷冲进营帐。于是,火光很快充盈了整个帐房,乱影投在大帐上,从外看得一清二楚——正在扭打的两个人影被其他好多人影给拉开了。

“来呀!”荆扬大叫。

“来呀!”荆羽大叫。

即使两人都被各拉一边了,可两人余怒未熄。

“放开他们,让他们打。”一个声音从帐外传来,如此威严。荆无常掀帘进帐来了,他眉川紧皱,一脸严肃,不怒自威。

这可真是惊飞了荆扬和荆羽的九魂七魄。

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荆无常悠步于寂静的摇曳火光中,坐在了凌乱的榻上,冷幽幽地重申一遍:“没听见吗?放开他们,让他们打。”

然而,谁也没动一下。

怒,已被荆无常瞬间踩得渣滓不剩。

老虎面前,谁敢发威?就算是亲爹又如何?

“怎么不打了?不打是吧,行,我问你们,夜传刁斗者,按律当何?回答我!”荆无常最后一声怒吼,让在场的人身子都颤了一下。

“三……三十军……棍。”荆扬硬着头皮,气息微弱地答道。

荆无常冷笑,他突然蹿上前去,使劲儿扭着荆扬的耳朵,沉沉道:“你也知道?本帅还以为你荆大将军没记下来呢。”

荆扬疼得面目狰狞。

“说实话,怕被打吗?”荆无常问。

“……怕。”荆扬尽力闷住惨叫。

荆无常手松了一点,荆扬的面部也随之缓和了一点。荆无常瞟着荆羽,问:“你也怕那三十军棍吧?”

荆羽不说话,点了点头。

荆无常笑了,他说:“都怕?行,我可以饶你们,但你们必须要做一件事。”

荆无常放了手,说:“你们两个,穿上衣袍,快。”

两人穿上了衣袍后,随着荆无常的一声令下,荆羽和荆扬被带出帐外,带到了直挺的龙形大旗面前。

旗杆粗壮极了,高高耸立在星罗旗布的军营面前。那面纹着龙形图腾的长条旗帜在繁星下猎猎作响,飘扬在静谧星空之中。

荆扬和荆羽被带到了大旗下。

荆无常搬来了一张靠椅,看戏似地跷腿斜坐在椅子上,瞟着手足无措的两个少年。

周围,聚拢了一大圈的甲士们。

荆扬和荆羽只觉想钻入地缝。

“现在,打!”荆无常命令道。

然而,无动于衷。

“打!!”荆无常扯着脖子大吼,让两个少年心中一颤。

荆扬大吼一声,猛然出拳,不轻不重,砸在荆羽胸膛上。

然而,不轻不重的一拳使荆羽向后踉跄,然后狠狠摔倒在地,那么狼狈,那么不堪一击,似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

荆扬整个身形愣住了,他瞪大了眼,失声道:“小羽,你……你明明可以格开,甚至还击,可你……”

“我对大哥不曾防备。”他微弱地来了这么一句。

罪恶一下子刺穿了荆扬的良心,他身形动未曾动,泪水却被那微弱的话语震出惊讶的眼眶,悄然滑过脸颊。

荆羽刚要起身,荆无常一声震咆:“别动!别站起来!”

他看了看荆扬,说:“你不是想要结实收拾他一顿吗?快呀,本帅与任何人,决不阻拦。”

荆扬哭了,一下子瘫跪下来,低垂着头,低垂着手,嘴巴融化于泪水之中。

“快呀,现在报了仇,还不用付任何代价!多好!”荆无常说。

“父帅!我宁愿接受那三十军棍!”荆扬嘶喊着,哭得双肩颤抖。

荆无常嘴角一勾,又对荆羽喊:“小羽,起来,狠狠的揍他报仇!”

荆羽目无表情,他不说话,起身来,用袖子帮荆扬擦泪。

“我就是个畜牲……”荆扬呜咽。

围观的军士们只觉心中一热,甚至有流出了泪水的。

月光,皎洁。

人儿,披着月光。

荆无常从椅子上起身,他心中相当欣慰,但目光却是凌厉,口中厉声道:“大敌当前,不好好充沛一下精力杀敌,自己人去杠上了!况且你们也是主将,竟带头犯律?你们还以为这儿是定康,由你们胡闹?”

一番话,让两人的心里一丝不挂般,当着众人面,窘迫极了。

“少爷公子又如何?亲人朋友又如何?来到这儿,一律平等!你们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没有本帅,你们还不是屁也不算?”

一番话,犹如醒神劈雳。

“两位,愿意领罚了吗?”

“愿意。”两人齐声。

荆无常会心一笑,当即命令刑罚当场执行。两个少年被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尽管如此,他们心中也格外开朗。

荆无常想,此一举可谓多得。因此,心情大好。

两个少年也明白了多少事。

所有人也明白了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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