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荷打水回来,一挑门帘,就闻见了满屋子的糊味。她猛然间想起,前几天还夕炙茶饼却把袖子烧着了的事情,连忙放下水,走过来拉着还夕的衣袖细看,急急问道:“姑娘,您又把什么东西点了?”
还夕心虚地摆了摆手:“烧了几张废纸而已。”
“姑娘以后把废纸给我,我拿去廊下烧。”素荷一边收帘子通风,一边言道,“现在天还冷着,不开门不开窗,糊味就全沾在了床褥上。姑娘晚上睡了,闻着满屋子的糊味,明天早上又该头疼了。”
还夕和素蕊听着她的话,相互吐了吐舌头。
“对了,姑娘,”素荷又想起件事来,“方才我去厨房打热水,遇上了看门婆子。那婆子说,门口的许姑娘还没走呢!”
“还没走?”还夕很是惊讶,“这天都黑了,她是铁了心不成?”
素荷沾湿了块手巾,递给素蕊,又答着还夕的话:“说的就是。那看门婆子还和我抱怨,那许姑娘在街上站着,她也不好闩院门。这两天闹贼,万一许姑娘在街上出了什么事,她还不自责一辈子。”
还夕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看门婆子的担忧,她自己也是有的。于是,便对素荷嘱咐道:“你去和看门婆子说,先让许姑娘在前院值守的门房里住下,明天早上给她备几个烧饼,再让她走。”
素荷应了声要走,又听还夕叫住她:“看厨房灶上还有热饭热汤没有,给那许姑娘送些过去。再同看门婆子讲仔细了,要让那许姑娘一个人住一间房,但叫几个婆子轮流在门外值夜。别让她在府里出了什么事,也别让她在府里闹事。”
“姑娘想得妥帖。”素荷道了一声,便轻快地往外走了。
待还夕转回来,就听见素蕊扁嘴道:“这个许姑娘,脸皮也太厚了些。人家府上说不用就不用了,她在门口死缠烂打个什么劲。”
“脸皮再厚,能有你家姑娘厚吗!”还夕一面调侃着自己,一面赶着素蕊去南房休息。
“姑娘不害怕吗?”素蕊问道。
“不怕了。”还夕看着东花园外头闪烁移动的火光,踏实地说道,“吴府家丁彻夜不休地巡夜,哪个贼人还敢进来。”
素蕊听了这话,面带愧色,小声地嘟囔着:“我,我怕。”
还夕熟稔地刮脸嘲笑了她一回,问道:“和我挤着睡?还是和素荷挤着睡?”
“和姑娘!”素蕊当即抱紧了还夕的手,还眨眨眼,以示讨好,“姑娘屋里的褥子软。”
还夕无奈地叹了口气:“那明天你要多干活儿,把你今天丢给素荷的活儿都补回来,让素荷回家陪她爹娘一天。”
“没问题。”素蕊满口应下。
还夕只得拉着她进了屋子,吩咐着明天的事情:“明日一早起,你先去找福来福双,问问他们吴府常雇的大木匠都是谁,然后请到寒水坞来。酱园巷的屋舍还没有房顶,早点修好,早点开张,也能早点有个逃跑的落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