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小沐瑶一看见那些花花绿绿、自己会动的小玩意儿,立刻撒开了抱着还夕的小手。她在老嬷嬷的虚扶保护下,爬上凳子,膝盖跪着,探着身子就要去伸手够一只会鸣叫的黄铜布谷鸟,大眼睛里闪闪地透着好奇。边上站着的使女看她望向那个,就赶紧取来放到她面前,再把她玩腻了的放回去收好。
还夕仔细叮嘱了素蕊和使女婆子们,让她们看顾好四姑娘,方请覃谨移步至院中相谈。
覃谨听了她的一番简叙,虽未想起有什么合适人选,但立刻便想起一件事来:“我听说,冯记茶庄这两年陆续抵押出去了两三艘货船,都没能赎回来。年前,他家好像又将一艘货船抵押给了通达柜坊。他家以贩售大宗茶饼茶砖为主业,抵押货船,就相当于自断筋脉。”
“你的意思是,冯记茶庄经营难以为继,不得不借银周转?”还夕望着院中那株已生新芽的高大青桐,心中飞快地思索着,“掌柜知晓茶庄经营状况,倒是极有可能提前寻觅新东家。但茶庄经营不善,难保不是掌柜之过。”
这个可能,覃谨却没想过:“冯记茶庄的掌柜姓褚,我与他有过几次照面。褚掌柜看起来忠厚老实,听说做起事来也是秉承诚信仁义,不是那等投机取巧之流。我总觉得,冯记茶庄的经营,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大难题。”
还夕微微点头:“也许,我可以请他来经营一段时间,试试看。”
“这有些困难。”覃谨娥眉微蹙,难办地摊了摊手,“褚掌柜是冯家招上门的赘婿。即便冯记茶庄关张歇业,褚掌柜也多半不会另投他家。重起炉灶,恢复家业,才是正理。我觉得,姑娘不妨去打听一下冯记茶庄的困局。若姑娘能助褚掌柜解了困局,褚掌柜自然会念姑娘的人情。冯记茶庄在榷市有分号,在南方有茶园,与渊水之上跑码头的兄弟更是素来交好。相比之下,褚掌柜能给姑娘的帮助,倒是比东家更多一些。”
还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晶亮。看来,这个褚掌柜无论如何她都要拜会一下。
一行人在奇沣商行也没有停留多久,小沐瑶终究是个小孩子,没有长性。纵使看到了这些新奇玩意儿,不过玩个一两个时辰也就厌烦了,再加之犯困闹觉,便折腾着要回去。
吴府的青棚骡车慢悠悠地在街上行驶,街边市面繁荣的喧闹声,也丝毫阻拦不了小沐瑶浓浓的困意。她抱着还夕的胳臂,将还夕当做了一个大大的软枕,靠着睡着了。看着小沐瑶沉睡的模样,还夕就想起了那些和小沐瑶一样爱折腾的弟弟妹妹们。现在已经过了上元节,又有两个小皮孩要去听吴太傅的课了。想着那些小皮孩低着头听吴太傅严厉训斥的模样,还夕就生出一些同病相怜却又幸灾乐祸的莫名之感。还夕不忍去打扰熟睡的小沐瑶,只好有些僵硬地维持着一个姿势,放轻放匀了呼吸,不敢有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