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荼,是个少见的名字,你为什么叫荼荼啊?有什么含义吗?”某阳光明媚,微风和暖的日子里,池款款坐在花园里,闲来无事,随口问道。
“荼荼幼时便父母双亡,族里人欺负我和哥哥年幼,便霸占了爹爹和娘亲的东西,将我和哥哥赶了出来,我们被师父救起来的时候,我因为长期奔波,奄奄一息,瘦得不成样子,那段时间正是山茶花开得正好的时候,师父说,她希望我能像山茶花一样,如火如荼的存活下来,所以我便叫荼荼。”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师父和哥哥呢?”
“师父她,很早之前就不在了。哥哥他没跟我一起来。”
池款款一惊,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不起。我……”
“没关系的,已经过去很久了。”荼荼一笑。
“嗯,你师父这么好,肯定现在已经投生到好人家,好好的生活着呢,所以你不必伤心了。”
“郡主也信轮回之说吗?”荼荼问。
“为何不信。”池款款苦笑,那么多年来她看见的事情,她不信也得信啊,“其实轮回也很好啊,人生一世,不过是以人的形态尝尽人间百态,酸甜苦辣都是有的,不能一世凄苦,或者一世顺心,上天要我们来体验,所以我们才能懂得生灵可贵。体验了人世,总也要去体验别的生活,没什么不好的。”
“郡主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荼荼说。
这样以后您恢复自己的身份,就不会太过纠结了。
“你原来生活的地方长了很多山茶花吗?好巧啊,我原来生活的地方也有一片一片山茶花,开花的时候甚是好看。那时候我总能看见一只青鸟,常在花丛里钻来钻去,感觉还挺有灵性的,不知道它现在还在不在。”
“它最喜欢山茶花,所以一定会在那里待着,等有空了就回去看看它吧。”
“也是,它不在那里,还能去哪里呢?我头一回发觉一只鸟竟可以这么懒的,我走过去,它还不挪地儿,一动不动的,这么懒,肯定也懒得去别的地方。”池款款笑着说。
“……”说不定它只是很喜欢你呢……
冤死荼荼了,六月飞雪啊……
池款款拿右手撑着头坐在花园里的石凳上,侧头正好看见一身紫衣的婢女往柳云烟的院子走去。
她仔细瞧了瞧,发现她在王妃姐姐身边并没有看见过她,便问:“荼荼,那日你说你认人认得最准,那我现在考考你,那边那个侍女是谁?”
荼荼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头一回庆幸她经常注意蒋红玉院子里的动静,不消一会儿就回答池款款:“那是蒋夫人身边的婢女,名叫许儿,据说跟在蒋夫人身边两年了,虽然平常不随侍在侧,但是来历可不简单,她呢,是蒋夫人刚刚到王府的时候,环妃娘娘为蒋夫人亲自挑选来伺候着的,所以虽然只是个婢女,却一直不将别的下人放在眼里。”
“王府里没有为蒋夫人配置丫鬟么?怎么倒让环妃娘娘为她挑选了?”
“荼荼不知。但听说许儿甚为机灵,颇得环妃娘娘的心。环妃娘娘怜惜蒋夫人一个人在王府,便指派她来。”荼荼细细地说道。
“怜惜?”池款款轻声道,也不再往下说,站起身子朝着许儿的方向走去。
许儿看见池款款迎面而来,把手上托盘往身侧移了一下,低头道:“奴婢见过郡主。”
“嗯。”池款款说,然后对着她手上捧着的汤问道,“这是什么?”
“回郡主的话,这是蒋夫人亲自熬的参汤,听闻王爷会在王妃院子里用午膳,便派奴婢送到王妃娘娘的院子,希望王爷也能喝到。”许儿低头小声的说道,不着痕迹的将托盘又往旁边移开了些。
“蒋夫人亲自熬制的?没想到蒋夫人还有这手艺,可否与我看看?”
“可是这参汤见凉总归不好,郡主若是想看的话,何妨到王妃院子里,与王爷王妃一同用膳。”
“就是不想让本郡主看的意思了?”
“郡主言重了。奴婢不敢冒犯郡主,实在是参汤确实经不过凉气,望郡主见谅。”玉儿听了她的话,稍往后退了小半步,把身子低下来一些,手里始终托住托盘。
“本郡主虽对医术一知半解,也未曾听说这参汤见了凉会失掉药效这种说法,暂且是本郡主孤陋寡闻。”池款款顿了顿,“但你呢?若本郡主没有看错的话,你旁边便是一张石桌吧,为何你远远看见本郡主过来,不把托盘放到石桌上,反要端在手上一刻也不想放下,是本郡主根本不值得让你行礼的意思吗?”
“这……郡主恕罪,是奴婢考虑不周,奴婢实在是恐怕王爷不能及时喝到参汤,怕王爷怪罪下来,这才心急,没有注意,望郡主恕罪。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许儿说,确并没有半分慌张的意思。
这环妃娘娘也真会选人,选来一个不惧怕主子的,胆子倒挺大。
好一个怕王爷怪罪西,把话又塞回来了。
一个郡主,何况是一个刚刚回来连封号都没有的郡主,算不上什么,难不成还能跟王爷计较?
但许儿的算盘打错了,她虽然聪明,知道把过错推回来,险些把池款款的气势压下来,但是池款款也不是轻易便可以被忽悠过去的人啊。
你道池款款对于摆架子这种事情造诣不深是真,但不巧的是,池款款也是那种越战越勇的性子。
“我知你瞧不起我。”池款款朝她走过去半步,轻轻冷冷地说,“我不过是一个刚刚回来的,就算占着郡主这个名号,到底还没有封号。是以你便借端着参汤忙着给皇叔的缘由,不愿与本郡主行礼,是么?本郡主虽空有头衔,但终归是个郡主,你可知被冠上轻蔑皇亲国戚的罪名是什么后果么?”
“郡主恕罪,奴婢万不敢这样想的,奴婢不敢。”许儿俯身说,手指不由紧抓了一下托盘。
“不敢么?”池款款冷哼一声,“本郡主也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计较,参汤拿来吧。”
“奴婢万不敢劳累郡主。”许儿犹豫道。
池款款皱眉,对荼荼说,“荼荼,你端过来。”
“是。”荼荼应了声,便走至许儿身前,把托盘从她紧紧抓着的手指里拿了过来。
“郡主,郡主这样做,奴婢不好向蒋夫人交代啊。”
“你且回去与蒋夫人说,就说这参汤本郡主拿走了。若她有什么疑问,让只管来找我。”池款款说。
“可是……”
“有问题?”
“不敢……奴婢告退。”许儿迟疑的应了声,心道,池款款若拿走了,就算没端给王爷王妃又如何,大不了便是一句贪吃之类话,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蒋夫人又如何能拿着这事情与她争辩,看来今日这事情,果真成不了了……
都说新来的郡主是个好相与的,怎料这么难对付,难不成消息有错吗?不应该啊。
这样想着,许儿低着身子退开了。
池款款看了几眼,回了身也走了开。
不就是端架子么?池款款没做过,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装装样子,还是很好学的。
“荼荼,走。”
池款款与荼荼两人小心翼翼地行至柳荫下,后院墙边。
停下脚步,池款款从荼荼手中拿了参汤。仔细瞧着没什么,闻起来却有一股淡淡的酒香味。
鹿茸参汤是极补的,适当的放些酒,不仅去腥,而且增强了药性。本是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是……
这酒,不是平常的酒。
“郡主,怎么了?”
“这酒是香獐酒。”
“香獐酒不也是酒吗?”
“它是就,但是药酒。香獐又名原麝,原麝可分泌麝香。香獐酒与麝香的功效相去不远。”
“啊?蒋夫人这么狠啊。”荼荼念叨道,她虽然不怎么了解人界的事情,却也知道,麝香对于凡人的伤害。
池款款端着参汤,走了几步浇到了旁边的树根底下,还剩半碗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这参汤不给王爷王妃看看么?”
“暂且不了……”池款款顿了一下,把茶杯放回托盘里。
墙沿上却传来一道声音:“小姑娘。你私自扣留别人的东西可不是君子的行为哦。”
“谁在那里?”有侍女出声问道。
却见房檐上冒出半个头,与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酒香味,是一个男子,头发零散只用了一根发带束着,半吊在耳边。
荼荼忙上前两步掩着池款款:“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