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绛点点头不再说话,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但终于不揪着不放了。池款款又一次道了谢,才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向容陎的眼神有感激也有歉意。
容陎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需在意。
蓝绛这样问,池款款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容陎那话说得恭敬,却是明显倾向了池款款。他明显的袒护,蓝绛不可能看不出来。若是他不在意,他大可不必站起来挡了自己的问题。
容陎在对待池款款的事情上太不一样啊。蓝绛把右手放在椅子把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蓝锦也派人拿来贺礼,那是柳云烟挑选出来的一条吊坠。由极北寒荒之地的雪玉雕刻而成。
池款款接过来的时候下意识道了谢,手里的雪玉散着淡淡的白光。
“好冷。”池款款才接在手上没一会儿就说道。
蓝锦疑惑道:“应该不会啊,雪玉虽出于极北之地,却对人是不会产生寒意的。”
池款款皱皱眉,把雪玉捧在手心,却感觉一股寒气自掌心侵入体内。这股寒意来得突然,池款款一时怔忪,把手掌张开来,吊坠贴在手心里,她不知该如何处置。
容陎手指微动,雪玉从池款款手中掉落下来,所幸脚底是一层厚厚的羊毯,雪玉没有摔碎。
池款款才回神过来,虚扶着额头,有些头晕。
赵伶月最先发现款款不对劲,扶住了她忙道:“款款?没事吧。”
“没事,大概是累了吧。”池款款对她笑笑,然后抱歉的对蓝锦说,“抱歉了,七皇叔,王妃姐姐,我没能拿稳你们的礼物。”
池款款弯腰刚想捡起来,就要触碰到它的时候,一只手在她拿到之前捡了起来。
“郡主大病初愈,不宜太过操劳,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为好。”
容陎拾起雪玉,交到服侍池款款的婢女手上。
“款款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吧,我和你七皇叔的贺礼本就是为了款款准备,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身体要紧。”柳云烟看见池款款确实脸色不好看,劝慰道。
池款款只好点点头,本来她也感觉不是很有精神,强撑下去也不好,她回头对蓝绛说:“那么,皇上,安澜只能先行告退了。”
蓝绛眯着眼,见她脸色确实苍白:“既然容陎也这样说了,安澜便回去好生休息吧,莫累坏了身子。”
“多谢皇上。”池款款说了声,然后在荼荼的搀扶中走回房了。
“哎,虽说这安澜郡主生得沉鱼落雁之姿,身体却是多病啊。”
“是啊,是啊,听说,郡主刚刚回都城之时便是昏睡不醒,幸得容太医医治,方才醒过来,却不知得的是什么病,如此严重。”
“可惜,可惜了。”
厅外,来者看见池款款因身体原因,早早退席,议论声一波接着一波。
蓝熠深深的看了容陎一眼。
容陎察觉他的视线,回过来说了一句:“请王爷放心,臣刚才粗略看过了,郡主并无大碍。”
蓝熠这才安心下来。
池款款被扶回房间躺下,侍女们帮她盖好被子后不敢打扰,都退了出去。荼荼知道这块雪玉不能多留,凝神定了片刻,化身为青鸟,窗口飞进去,衔走了雪玉,然后用石子幻化出了另一块雪玉,放在梳妆台上原来的位置。
容陎坐在位置感觉到雪玉的气息越来越远,料想是结灵鸟处理了它,便安下心来。
但他是想安心了,有人不肯安稳啊。
他眼眉微挑看了看蓝绛头顶的房瓦。
有人。
不是应远唯,容陎暗暗想,那就没什么大碍了。
此刻远在魔界的应远唯:“谁在背后骂我,容陎!我去,又跑出去了!我下次抓不回你,我都不叫应远唯!”
作者君:真的吗?
外头众人依旧谈笑风生,阿谀奉承与笑里藏刀,却是喧嚣。
安静许久,屋顶的人似乎开始有所动作,容陎暗了暗神色,低头不动声色的喝茶。
蓝绛正在和蓝熠谈话:“六弟此番云游回来,可还打算出去吗?”
“十四年前,臣曾允诺,只要七弟找到我,我便回京,如今回来,日后是去是留,暂时还无定数。”
蓝绛端起茶杯,眼底诲黯不明,手指扣在茶杯上,划出一道划纹:“如此,朕也不好过多过问,六弟若是有心,便留着都城,也好为朕分忧。”
“能不能分忧,臣说了可不算。毕竟……”蓝熠淡淡的看着他,没有回避他的视线。
定定的对视了短短的时间,蓝绛抬了一下眼眸,竟是有些心虚。
空中交汇的视线仿若电光石火。
而后,蓝熠缓缓的补充了一句:“毕竟臣远离朝局多年,对朝政已是一窍不通了。”
正无声中。
“砰!”
突然房顶一声响动,大块大块的瓦片从屋顶掉下来,一个黑影持着剑飞身而下,剑锋直指向蓝绛。
邵阮眼疾手快的拔出剑,打偏了直直而来的剑锋,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黑衣人被他打退到一旁,下一秒又气势汹汹的向蓝绛挥剑相向。
进攻的剑锋带着凌利,招招直逼蓝绛,可每一次都被邵阮截了下来,黑衣人刀刃再一次被邵阮挡住的时候,一句带着愤怒的女性声音的话语在邵阮耳边响起:“滚开!”
然后继续一个闪身朝另一个方向刺去。
邵阮顿了一下,是个,女的?
“护驾!护驾!”
“保护皇上!”
羽林军立即围住了他们,“护驾”的声音在刀光剑影中嘈杂起来
黑衣人看着越来越多的羽林军,大概有些心急了,不管邵阮的剑就在她面前,一个箭步冲上去,剑走偏锋,想直接杀了蓝绛。
可是她的剑冷不防被旁边的羽林军打落,她回身避开前面的剑戟,却碰上邵阮朝她而来的长剑,一时闪退不及,邵阮的长剑没入她的左肩。
她咬牙,用右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左肩,一双好看的眼睛里透着阴骛,直勾勾的瞪着蓝绛。周围是重重的羽林军,拿着剑指着她。
邵阮不敢懈怠,当即问道:“谁派你来的?”
“来刺杀这昏庸无道,不干实事,荒淫无度的狗皇帝,还用得着谁派吗?人人得而诛之。”黑衣人冷哼一声,清冷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恨意。
“抓起来。”邵阮命身边的侍卫道。
“狗皇帝,这次是我大意了,你此次最好能抓住我,置我于死地,否则,只要我留有一口气在,便永远不会放过你,至死方休。”
黑衣人眯着眼睛一小步一小步后退,看着周围越靠越近的士兵,手里悄悄握着烟雾弹,看准时机,放倒了离她最近的侍卫,扔下一个烟雾弹,闪身从房顶的破洞逃开。
她的轻功太好,还没有人看清楚她是怎么逃走的,她就已经没了影子。
邵阮追了出去:“追。”
许多侍卫跟着他追了出去。
外面更是闹翻了,一众大臣竟是慌慌张张的神色不安,直到看见羽林军冲出来,才有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皇上,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蓝绛浑身散发出冷冽的气息,一双眼睛里尽是危险的光芒,一声一声,毫无意义的请罪,让他听得非常不耐烦,摆摆手对外面进来冷冷道:“朕无碍,无需担心,众爱卿也受惊扰了,各自回府吧。”
“是。”
蓝绛这才回过头,对蓝熠说:“六弟就是这样准备迎接朕的吗?连府里混进了刺客也丝毫没有察觉,还是你本来就想置朕于危险的境地呢?”
“臣刚回京,六王府更是今日才搬进来的,王府的守卫并未来得及加强,未能及时劝住皇上来六王府为款款庆祝,是臣失查。”
“这么说,倒是朕错了?在怪朕考虑不周,没有给六王府加派侍卫?”
“皇上总理朝政多年,自会定夺,臣不敢妄言。”
“大胆!”蓝绛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以什么罪名定蓝熠的不是,顿了顿从座位上站起身说,“朕念在你刚回来的份上,今日就不计较了,朕也累了,就先回宫了,六弟好生整顿整顿吧。”
蓝绛挥挥手,大步走了出去。
“恭送皇上。”
等蓝绛消失在大门。
蓝以澈才拉了拉赵伶月的衣摆:“明明是他自己胆小如鼠,更没有得到百姓的信服,才落得这般,处处遭人刺杀。”
赵伶月看了看四周没有外人,才道:“澈儿,不可乱说。”
“孩儿失言了,娘亲恕罪。”
赵伶月招招手,将蓝以澈领进内院。
倒是蓝锦坐不住了:“我现在只希望天上一道旱雷,不至于砸在他头上,吓吓他也好。”
蓝熠看了他一眼:“澈儿小不懂事,你也还小吗?”
“六哥,不是我说,也不是我刻意针对蓝绛,可是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年,胤月国已是内强外虚,空留一个空壳子罢了。”
“过几日,迁安国的使团便要进京了,皇上派我负责接见使臣,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吧。”
“什么?我不去!”
“迁安国王爷安东宇,不是你认识的?”
“认识是认识,可他实在不好对付,我早前卖他的人情他已经还完了,这下来都城,肯定更加不会放过我了,总之,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你要是不熟悉情况,我派卫平跟你一起去。”
“你这事情推得倒是干净。”
“要是他问起我的去处,你便说我去镇守边关了,让他断了他的念头。”
“你让卫平跟我一起去,然后说你不在,谁信?”
“兵家常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不是天时,没有地利,连人和都不配合了……我还能活下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