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款款离开正厅,赵伶月才问道:
“相公是知道了什么吗?”毕竟是多年的夫妻,赵伶月注意到丈夫欲言又止。
“容太医,给款款的药膏,是专治刀伤用的。可是他给款款又有什么用意呢,款款没有受过刀伤,难不成......”
“你是说,款款可能留下了昨天的刺客?”
“先别走露风声,款款从小就不是胡来的人,若是真这么做了,我也相信她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可是容太医怎么会知道?他会不会告诉皇上?”
“既然他这样做,什么都没表露,应该只是想提醒我们,虽然不知道他为何这样做,但既然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皇上,那应该是想替我们保密的。”
赵伶月谨慎的点头应下来。
厨房里,池款款询问下人:“厨房里现在还剩下些什么吃的吗?”
“有的,郡主想要吃些什么?奴婢立刻差人送过去。”
“有没有清淡一些,比如粥之类的。这天气热了,就什么都不想吃了,只想吃些清淡些的。”
“有的郡主,只不过稍微有些凉了。”
“没关系。帮我端一些来吧。”
“厨房里还有些青梅汤,是刚刚熬的,这会儿也该熬好了,郡主若是胃口不好的话,要不要喝些青梅汤开开胃?”
“也好,你一并端来吧。”
“是,请郡主稍候。”
“劳烦。”
下人进去盛粥,池款款站在出厨房外面,因赵伶月千叮咛万嘱咐,让池款款不要踏入厨房靠近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大概是跟火命里犯冲吧……她也不喜火,所以一般不会轻易踏进厨房。
正等着,身后突然传来赵伶月的声音:“款款,不是刚吃完早餐吗?怎么又饿了?”
“娘?我只是……最近饿得有些快,荼荼又不知道去哪里玩儿了,便想顺道来厨房备些吃食,在房中时也不至于饿着。”
赵伶月走到她身边,眼睛看着厨房门口问道?“真没有瞒着爹娘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事,顶多也就是和季谨之一起查的那个案子了……”
“是吗?”
“倒是娘,你来这儿干什么?”
“澈儿说想吃莲子羹,我便来做些。那你端些东西便回房吧。至于你和季谨之那个案子,娘不了解,也管不了你,注意安全就行了。”
“放心吧娘。”
池款款端着紫米粥回到院门前的时候,正正看见一个侍女想推开门进去。
“站住!”
“奴婢见过郡主。”那侍女一见池款款回来就收了手。
“你想干什么?”
“奴婢只是想问问郡主有没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可是奴婢一来浣竹院,便没有看见其他人便斗胆上前询问,可接连询问几声,皆不见郡主回应,才想进去看看究竟的,郡主恕罪。”
“谁告诉你,主子屋子里没有回应的时候便可以擅自闯进去的?”
“奴婢只是担心郡主的安危,操之过急才……”
“本郡主今早的命令莫非没有传达下去吗?我说了,我不喜外人进我的屋子,所以以后一切事务均有荼荼负责,其余人等,不需要帮忙了。”
“是。那奴婢先行告退。”那侍女回答着,俯身就要退出去。
“等等。”
“郡主有何吩咐?”
“我往常没有见过你,你是新来的吗?”
“是的,奴婢新进王府不久,是王总管分配我来侍候郡主的。”
“行了,你下去吧,日后不要再犯了。”
“奴婢告退。”
池款款长舒一口气,推门进去的时候却不见了床上的白璎珞。
“白璎珞?璎珞?璎珞姐姐?这就走了?”池款款把紫米粥放在桌子上,朝朝床上凌乱的被子望了两眼,“啧啧,走之前还不忘给我留下个烂摊子。要学会知恩图报懂不懂?”
“在别人背后说人坏话,也要当心隔墙有耳吧,你这么马虎,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白璎珞的声音从上边传下来。
池款款往上边一看,便看见白璎珞坐在横梁上,吊着两条腿,手里攥着一柄短刃,眼睛斜向下来看着池款款。
“我要是不这么说,这位梁上君子,打算在上边待多久啊?”
白璎珞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你府里眼线众多,来监视你的人大有人在,你可要小心了。”
“我当然知道府里有眼线,但这眼线到底是来探查谁的,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要是我被发现了,我保证,第一个死的人,绝对会是你。”
“你还是先把你的胳膊治好再来跟我讲这些吧,这么早威胁我,就不怕我心生恐惧,对你这个杀手起了杀心,在你的伤口上撒些毒药,或者趁你睡着了一刀杀了你?”
“你要是这么做了,算个狗屁大夫啊。”
“……我谢谢你,对我们这行评价这么高。就是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谁救了谁。”
“哼。”
“既然你清醒了,那我也可以问你了。你昨天为什么要来刺杀皇帝?”
“那狗皇帝,我想来杀就来了。”
“你这么随意,怎么不顺手捞个西瓜回来吃?要不是有滔天的仇恨,谁愿意来冒险暗杀天子。你就不想想白夫人的晚年吗?”
“我既然敢来,就肯定已经安置好我娘,不用你来说。”
“人家白夫人含辛茹苦生你,养你,图的是什么呀?难道是让你在她年老之时冒冒失失的来刺杀天子,然后一不留神就没了性命吗?我看她极为疼爱你,断不会让你行这般凶险之事,你说你把她安顿好了,就是让她在晚年痛失女儿,然后郁郁而终吗?”
“你说的这些难道我不明白吗?可我与狗皇帝不止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他身上,还背着我师门上上下下几十条人命,我若不杀了她,此恨难消,更无颜面对父亲,面对惨死的师兄弟。”
“你姓白?”蓝熠推门而进,后边的赵伶月也跟着进来。
白璎珞顿时脸色一变,十分警戒起来,拿着短刃立刻朝着池款款而去,把刀架在她脖子上:“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爹,娘?”
“池款款,我一定是昏了头,才会相信你们这些满口谎言,道貌岸然的皇室子弟。我信错你了。”
“你冷静点,爹爹和娘亲都不是坏人。”
“你们这些人,全都不可信。如今落到你们手里,是我竟然选择相信了你,我认了,之后要杀要剐,你也会死在我之前。皇帝没杀成,杀个异姓郡主也不错。”
白璎珞看着三个人,没有听进池款款的话。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不是款款告诉我们的,是款款她太不会说谎。”赵伶月说。
蓝熠上前一步:“本王蓝熠,无意冒犯姑娘,姑娘可以看一看,我和她娘亲是单独来的,并未带上伏兵,我知道款款救你一定有原因,你先冷静一下,我已经十四年不曾回都,对近年来都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若姑娘不嫌麻烦,可与我们三人细说,若是有冤屈,我们一定会还姑娘以及你的师兄弟们一个清白。”
白璎珞的身体轻轻颤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气度不凡的男子:“你说,你是蓝熠?”
“正是。”蓝熠说。
“你有何证据说明你的蓝熠,你的女儿,明明姓池,你不应该是一个异姓王爷吗?怎么可能姓蓝?”
“世人皆知,当今胤月皇室六王爷瑞王正是蓝熠,姑娘如今正在瑞王府,还需蓝某拿出什么证据来吗?至于款款,她确实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所以是异姓,有何不妥吗?”
“你,当真是蓝熠?”
“姑娘大可以随便抓一个人来问问便知。”
白璎珞沉眸看了他好久,终是放下手中的短刃,慢步走向蓝熠,池款款正紧张之时,却见白璎珞站定在蓝熠面前,忽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蓝熠说:“白子承之女白璎珞,见过蓝叔叔。”
好,好神速的转折,怎,怎么一下子就变成现在这个局面了?
“突然觉得脑子不太够用了。”池款款喃喃道。
蓝熠听到白子承这个名字,也怔了一下他赶紧扶起白璎珞:“你真是璎珞?”
“正是不假。”白璎珞自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家父临死之前亲手写的遗书,嘱咐我一定要交到您手中。请您过目。”
蓝熠接过书信,看了许久,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我还有幸,能看见白兄的女儿。这件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璎珞不必耿耿于怀。”
白璎珞却坚持不肯起来:“父亲生前常对我说,他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您了。他因不能亲自向您谢罪感到万分遗憾。”
“白兄,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是啊,十四年了,时局大变,物是人非了。白兄他是,如何逝世的?”
蓝熠有些怔怔的看着白璎珞,显然对这个消息很震惊,手里紧紧的攥着那封信,眼底情绪涌动。
“父亲十年前,死于被人追杀的途中,临死前,写了这封信,让我如果有机会,一定亲手交给蓝熠。璎珞一直不敢忘,十年来一直贴身带在身上,如今终于见到您,也算是完成父亲的嘱托了。”
蓝熠扶起白璎珞:“你还有伤在身,先起来吧。你放心,我一定会替白兄照顾好你们母女的。”
白璎珞站起来,被池款款扶着坐在桌子旁。
“我原以为我的离开就可保你们一家平安。没想到……还是世事难料,终是我思虑不周,对不住你们一家。就连白兄逝世这么多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王爷哪里的话。是璎珞有罪,不知您就是父亲要找的人,此番行刺给王爷带来麻烦了。”白璎珞坐着,又要站起来,被池款款阻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