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好!”安东予一见到柳云烟,立马站直了打招呼,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好久不见。”柳云烟笑笑。
“王妃姐姐,你也认识他?”正好来探望柳云烟的池款款惊讶的问道。
“何止认识啊。”柳云烟笑笑,“安王爷的妹妹雨疏公主和王爷比武的时候我也在边境,正巧看见了雨疏公主嚷嚷着非王爷不嫁的时候,可被我听得清清楚楚的。”
“那时雨疏她还小,不懂事,嫂子别放在心上,过两年她长大了,就能看开了。”安东予道。
“安王爷你这个王兄,可得好好劝解劝解雨疏公主。”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的。”安东予差点没举起手对天发誓的保证道。
“那王爷你们聊,我跟款款到花园走走。”
“嫂子慢走。”安东予立刻让出一条路。
“跟我就敢开玩笑,在烟儿面前就不敢了?”蓝锦笑道。
“不敢不敢。”安东予摆摆手,“我也就跟你开开玩笑了。”
……
“王妃姐姐,我看那个安王爷还挺怕你的,怎么回事啊?”
“不是怕我,他只是不想让王爷为难罢了。”
“七皇叔?”
“他们两个虽然战场上是敌人,但英雄间惺惺相惜,才会有这样什么话都能说的铁关系。”
柳云烟细细的为池款款讲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故事,从厮杀,不服,到称兄道弟。安雨疏的事情也大概跟池款款说了一遍。
“那为什么王妃姐姐知道他只是在开玩笑呢?”
“有一部分是我的原因。当时我去边境探望王爷,那里条件艰苦,我的身子又一直不好,所以当我听见雨疏公主说要回去求迁安国皇帝让她嫁到七王府的时候,一时有些气极,便生生在他们三人面前吐出来一口鲜血。后来安王爷便再也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情了,或许是怕我再吐一次血吧。”
“哈哈,现在听起来还挺好笑的。那,我对他的态度有些改观了。”池款款道。
“那时候你七皇叔急坏了,大雪天里找安东予比了一场,两人身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比到没有力气再动一步了就躺在雪地里,后来还是将士们扒了好几层雪才给扒出来的。”
“为什么我莫名想笑。”池款款笑着说,眼睛都弯成了一条线,睫毛却一颤一颤的,薄如蝉翼一般,在柔和的光线下轻轻颤动着。
“所以后来尽管安王爷还经常拿雨疏公主这件事情给王爷说,却再也不敢在我面前提起来了。何况,如果他想帮雨疏公主嫁到胤月国来,有千百种方法,比如这次,他大可以借这次出使的由头,以和亲的名义,将公主许给王爷,但他没有。所以我说,安王爷和王爷是铁一般的关系,所以他尊称我一声嫂子,也不会在我面前随随便便开玩笑。”
“七皇叔说他是个天天闲得只会掏鸟蛋,整天跟在他后边念经的不正经王爷,原来,只是表面上的,内里却是个重情重义的,有所作为的人。”池款款总结道,“难道这就是平常说的表里不一?”
“款款呐,表里不一是个贬义词……”
“反正用在他身上就反转成褒义词了,那个金玉其内,败絮其外的安王爷。”
柳云烟苦笑不得的听池款款的总结,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说不对吧,好像也还挺对的。
六月的阳光已经很是刺眼。
池款款走下马车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将眼睛眯了一会儿才看见周围的事物。皇宫里因着喜庆,来来往往的人倒让这宫里多了些生气。
没错,今日正是皇后的生辰,所有王公贵族全部被请进皇宫里为皇后庆祝。
一路走进去,蓝以澈小跑着向前。
蓝熠他们本来是齐整整的走着,却听见前边拐角的地方忽然传来一道惊呼。
蓝熠匆忙走过去,发现澈儿跌坐在地上,前面正站着一个女子,身着宝蓝色的宫装。头戴凤冠,正是皇后。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冒犯皇后娘娘。”皇后身后有个宫女说。
“华儿,不得无礼!”杨诗言沉声说,声音不怒自威,身后的宫女才垂下头不敢再说话。
她弯下腰,把蓝以澈拉起来,为他轻轻拍掉身上带的泥土:“没事吧?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六王爷的儿子吧?是小世子吗?以后走路可要小心些,别摔着了,知道吗?”
“对不起。”蓝以澈说。
“没关系。”杨诗言对他说。
早已站在一旁的蓝熠开了口:“澈儿不小心冒犯了皇后娘娘,望皇后娘娘恕罪。”
“无碍,小孩子嘛,总要淘气些才好,太懂事就显得老成了。”
“皇后娘娘说得是。”
“六王爷七王爷都是来参加宫宴的吧?”
“正是,我们正要去往御花园。”
“你们来得有些早了,宫宴晚些时候才开始,可先在宫里随意逛逛。”
“好。绪宁呢?怎么不一起来?”蓝锦问。
“宁儿那丫头,早早就不见人影了。估摸着这会儿应该在太医院吧。她常常往那边跑。本宫待会儿再派人寻她去。”杨诗言说。
“原来是这样,不过在皇宫里,也不必担心绪宁有什么事。”蓝锦道。
“嗯。那本宫还有别的事,不能在此过多逗留,就先走一步了。七弟带着六弟好好逛逛吧。这几年皇宫里的变动有些大。别迷路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杨诗言说。
“是。恭送皇后娘娘。”
皇后离开后,赵伶月把蓝以澈拉到身边,不敢再让他乱跑了。皇后宽容不计较,不代表别的妃子不会计较,不是她怕了这宫里的妃子,再不济澈儿也是个小世子,论身份论地位自是不能比她们差了的。
她只怕一时逞得了口舌之快,但暗箭难防,这水太深,她不敢让澈儿淌。。
“皇后娘娘倒是宽善。”蓝熠说。
“嗯,皇后的作风与蓝绛到底是不同的,这些年后宫也多亏了皇后了。皇祖母也甚是喜欢她的。”
“嗯。”蓝熠点点头。
这样明事理的端庄的皇后,在这后宫里还是这样的性子也真是难能可贵了。
她看向澈儿的时候,眼中只有母亲看向孩子般温柔的情绪,这一点蓝熠不会看错。
她是个良善的女子,能保持皇后的地位,想来也是极聪明,懂得进退的,如若不然,蓝绛断然不会让她管理后宫这许多年。
来到御花园的时候,花园里已经站了很多人。影影绰绰的尽是浅蓝和蓝色宫装的妃子。粉色的宫装的宫女,低头在各自的主子后头跟着,在花园里也不敢抬头好好看一眼御花园里盛开的花朵。
咋一眼看上去其实蓝色的宫装并无任何分别。可若是细究起来,从服装的布料材质,颜色深浅到花纹的纹路和丝线的使用都有明显的差别。
池款款不是很了解,也知道此刻正站在白棠花前的女子,身着的衣装甚是华贵,身份地位应该是比一般妃子高的,但也绝比不得皇后尊贵。
池款款正想着,却听到旁的地方走过来的妃子与刚才的女子打招呼的声音:“芊妃妹妹来的好早。”
“姐姐也早。”芊妃回过头打招呼。
“妹妹这身衣装甚是好看呢,连这花都比不上了。”
“是吗,那多谢环妃姐姐了。这可是皇上专门赏给我的衣料,我还好久都舍不得穿出来呢。”
环妃笑着,心下却想,今日是皇后的生辰,自是皇后最为高贵,这是明月都知晓的道理,到了芊妃这儿好像没什么用处啊。
池款款懒得猜想她们都打了些什么主意,身旁也尽是些大臣的女儿,聊着她不感兴趣的话题,觉得有些烦闷,她跟蓝熠说了声,便到御花园周边的湖畔晃。
季谨之随后到了御花园,皇后的生辰,他们作为朝中重臣的子嗣,自然是有资格进来的。
“谨之哥哥,你怎么也来了?”季谨之正颔首着与周围的人打招呼,就听见后边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不看也知道是谁,这几年一直缠着他的莫家三小姐,声音都让他听得头皮有些发麻,他微微侧了身子,迎上莫文惠的眼睛说道:“原来是莫三小姐。”
“谨之哥哥,叫我文惠就行了。我以为你不会来呢,以往这些宴会上都见不到你。”莫文惠走到他跟前娇笑道,头上的步摇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小巧的脸上被浓妆覆盖,白的有些过分。
“只是打算来找个人罢了。”季谨之淡淡道,移开眼不去看她,他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只是,他可不喜欢她。
转眼一晃却看到了湖边一抹蓝色的身影,眼角一抬,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找谁?”莫文惠追问道。
“一个有趣的人。”
一个有趣的人?难不成是哪家的小姐吗?官家的小姐一般极少出门,只有这种日子也会聚集在一起,难道谨之哥哥是来找哪家的小姐的?
莫文惠想到这里,忽而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她将要丢失什么东西一样的焦灼。
“谨之哥哥,你……要找的是不是哪家的小姐?”莫文惠踌躇一会儿,惴惴不安的问出来,眼睛胡乱看向别的地方。
“怎么?”
“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谨之哥哥要找的是哪家的小姐的话,文惠或许可以帮得上忙。我或许认识呢。”莫文惠慌忙解释。
“不用了,我知道她是谁。”季谨之说。
莫文惠的心像是跳到了嗓子眼:“她,她是谁?”
“你二哥来了。在你后面。”
“什么……?啊,二哥来了。”莫文惠回过身果然看到正与别人搭话的莫天哲,便迎了过去。
“二哥,大哥不来吗?”
“嗯,大哥还有事,爹便派我前来贺寿。但我也不会在这里久留,待会送上贺礼后就要赶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当心着点。对了,我刚刚看见你在那边跟人搭话,是谁?”
“我刚刚在跟谨之哥哥说话呢。”莫文惠有些娇羞的与莫天哲说。
“哦?他在哪里?”
“那里……”莫文惠转回身,却不见了季谨之的身影,“嗯?去哪儿了?”莫文惠探着身子四处瞧着。
“文惠啊,季谨之是爹给你看中的夫婿,你可要看好了,这么多官家小姐,莫要被别人抢了去。”莫天哲看她有些着急,低声说了一句。
“二哥!你不要乱说。”莫文惠低着头小声的说,明明是拒绝的话,以她的嗓音说出来便成了娇羞。
莫文惠是莫尚书府的三小姐,家族联姻总逃不过的,嫁给季谨之是她最好的出路,起码他年轻英俊,季左相有权有势,她若是嫁给季谨之,日后的生活当然不必她担心。
“不过你也不须太担心,二哥可是知道,季左相有意与我们莫府联姻,不怕谨之不同意。四妹还小,我们尚书府就你一个适龄的千金,嫁给谨之的非你莫属。但是这段时间,你仍要多注意点,不要让人找出什么不是,安安心心在家等着待嫁。”
“知道了,二哥。那我去找找谨之哥哥。”
“嗯,去吧。”
莫文惠携着身边的婢女走开。
莫天哲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尚书府与丞相府向来交往密切,若是能联了姻,以如今两家在朝中的势力,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季左相只这么一个儿子,不怕他不帮忙提携尚书府,日后不说前程似锦,无忧总该是有保证的。莫天哲想到这里,嘴边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