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平带着随行的侍卫,拔出剑指向抬着轿子的轿夫。
“放下轿子。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大胆,竟敢对皇上的近侍刀剑相向,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吗?”一名宫女出声道。
“请问姑娘芳龄几何?”卫平不紧不慢的问。
宫女服饰的女子愣了下:“十五。”
“那么姑娘可知,但凡宫里的宫女,未过十六,除面见主子之外,在外都是要遮住容颜的。你不是宫中的人,是谁派你来的?冒充宫女带走郡主有何目的?”卫平厉声问道,把剑指向她。
“我……”女子明显慌乱了,眼睛低下来看着地上,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把轿子放下。”卫平坚定的说。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坏人啊,要是这么容易就听话,都没什么出场的戏份了。所以轿子还是平平稳稳抬着,没有丝毫要放下来的意图。
池款款试图掀开帘子出来,一把刀却伸了进来。原本的轿夫把刀剑指向了她。池款款被迫坐回位子上。
双方僵持着。巷子里又涌进一批士兵,看装扮不是宫里人,把刀指向了池款款她们。
“卫平?是叫卫平吧。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刀剑无眼,伤了郡主可就不好了。”有个男子自后方出来,拿着扇子,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身上却少了些气质。
池款款从帘子里看见那人的模样,开口道:“我说你,这么阴险的气质就该好好穿衣服啊,不要乱人眼球,打扮成一个翩翩公子的样子,你这样会败坏人家的名声的。”
“你!”
“你什么你,你不是喊我一声郡主吗?怎么,我说了一句,就不是郡主了?你口口声声一句郡主,却就是这样对待本郡主的?!谁给你们的胆子!”
池款款的声音从轿子里传出来,冷清的不似平时的样子,反添了一丝威严。
卫平也稍稍愣了下,这不像是郡主平时的作风啊。他认识的郡主不是一个柔柔柔柔的少女吗?怎么今天这么强势了。
“郡主息怒,郡主千金之躯,在下自然不敢冒犯郡主。”男子开口道,眼底却满是戏谑,摇着扇子没有正色,“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退下,赶快把轿子放下来,让郡主受了惊,你们担待得起吗?。”
我倒要看看这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刚从民间回来竟有这样的气魄。男子暗暗想道。
于是轿子被缓缓放下。池款款自轿子里走下来,一身浅蓝色的衣衫和未施粉黛的容颜在灰旧的巷子里别有一番的明**人,皮肤细白如雪,如四月里的梨花,她的一双眼睛生得很漂亮,眸光流转间生出许多娇媚,却也有超乎常人的坚韧。
这这这,不是说是乡野来的野丫头吗?怎么……她真是刚刚从民间回来的郡主吗?不是冒充的?
卫平把池款款护在身后,池款款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用如此,然后走到他身前。
“不知公子请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皇上让你们引我来,不是让你们这样对待本郡主的吧?若是我在这里出了事,你怕是也不好交代吧。”池款款缓缓道。
“郡主息怒。在下不才,乃宁国公府上的谋士。如此请郡主前来的确不合情理。还望郡主不要见怪。皇上如今就在宁国公府。宁国公有意请郡主到府上一叙,不知郡主可否赏脸跟在下走一趟。”男子把扇子打开横在身前,对池款款微微鞠躬道。
池款款看着他们的阵势,开口道:“我还有机会拒绝吗?”言语里平平淡淡,好像不过是面对一件平常的事。
“我想郡主还是好好考虑,是让你的侍从们身卒于此然后由我们押着您回去,还是……”
男子还未说完,池款款已经再次走进轿子里:“那便走吧。”
男子脸色铁青得难看,他的威胁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让人气结。手里紧紧的抓住扇子:“蒙郡主赏脸了,走!”
“郡主……”卫平担心的对池款款说,“若是郡主不想去,属下定可以把您安全送回王府。”
卫平看了看四周,他着实没有什么把握,但若是尽全力一搏,应该可以突出重围。
“卫平,无碍的。”池款款说,“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弄出什么事情来。”
她知道若是她执意要离开,会伤及无辜,更何况这里位置偏僻,没有人帮忙,很难安全脱身,最后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据她所知,宁国公府应该位于都城东偏北的方位,那里人多密集,是人流所在之处,街市繁华,蓝绛纵使再怎么狠戾,应该不敢公然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被夺走兵权之后,他能依靠的力量大概也只有宁国公府了。现在只能先过去,再找机会离开。
“是,郡主。”卫平道。
赵伶月从丫鬟那里得到消息后,派人通知了蓝锦。然后往皇宫赶,半路遇到了带兵而来的蓝锦。
“皇嫂,蓝绛不在皇宫。”蓝锦已经从手下回来禀报的人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
“他不在皇宫还能在哪里?”赵伶月急得直冒汗。
蓝锦沉思了一下:“若是不在皇宫,皇城里也只有一个地方他可能去了。”
“你是说……”赵伶月面露难色。
“宁国公府。”蓝锦说,然后指挥手下往宁国公府赶,“皇嫂若是不想去,便回府等我的消息吧。”
“不,我跟你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街巷里走过,任谁都会留意多一下。
池款款在门前下了轿子,看着面前宁国公府的大门,牌匾上宁国公府几个烫金的大字被阳光反射得有些扎眼。
其实,人心真奇怪啊,要是觉得不喜欢了,就处处看不好,连主人家门前的两个石狮子都觉得万般瑕疵,只看得见它们怒目圆睁,叫人心生恼怒。倘是觉得喜欢了,便处处都好,连着几棵门前的杨柳都能多瞧出几分阿娜多姿来。
池款款稳了稳心神,掀开轿子的帘子来。
“郡主,请吧。”刚才的谋士走近了对她说。
池款款下了轿,感叹道:“这宁国公府果真气派,竟是连六王府都要逊色几分,都城里已经允许有人私自建造比皇家子弟还有豪华的宫殿了吗?”
“郡主若是喜欢,便留下来住上几日,也未尝不可。”
“免了。这等礼遇我怕是无福消受。”
池款款领着卫平跨进大门,走进大厅。正厅上已然坐着蓝绛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那老人白发苍苍,已是耄耋之年,沟壑似的皱纹印在面上,加上一副不苟言笑的神情,令人平白生出些畏惧感。
“安澜见过皇上。”
“平身。朕好久不见安澜了,今日一见,安澜脸上又红润不少,看来这段时间安澜似乎过得不错。”蓝绛端起茶杯说,“随便寻个位子,坐下吧。”
“多谢皇上关心,安澜过得确实还好。”池款款一边走到位置上坐下,“皇上大费周折的请安澜前来,说是有了父王的消息,要与安澜相商,是吗?”
“自然是。”
“那便请皇上明言。”
“不急,朕与你许久不见,想多了解了解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这时,宁国公便唤来下人:“来人啊,给安澜郡主上茶。”
“多谢。”茶水端上来,池款款任它放在桌子,没有动。
“安澜不尝尝吗?宁国公一向喜欢喝茶,对茶道也颇有些研究,宁国公最是会选茶叶,这茶叶比起皇宫里的贡品也毫不逊色呢。”蓝绛瞥见池款款没有动茶杯的意思,抬起茶杯喝了一口道。
“多谢皇上美意,只是安澜现在没有心思喝茶。还请皇上尽早告知安澜父王的消息。”
“安澜应该还不知道,宁国公是你的外祖父吧?”蓝绛淡淡道,眼神探究似的看向池款款。
“恕安澜孤陋寡闻,未曾听母妃提起。”池款款有些惊讶,但还是很快平复下来。
娘确实没有说过。但以娘的性格,若是她还认这个父亲,就不会不跟澈儿和自己提起,她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但娘绝口不提,那么这个外祖父,大概也是可以不认的。
“是吗,原来六弟妹竟从来没有跟你们没有提起过。那也怪不得安澜,既然现在已经知晓了,安澜不喊一声外祖父吗?”
“安澜从未听说过外祖父这个词,母妃自小也从未教过安澜这几个字,皇上让安澜怎么喊出口呢。”池款款不紧不慢的端起茶杯,池款款放在鼻尖闻了闻,眼神暗了暗,果然有问题。
她把茶杯放下,“就像这茶,安澜从未喝过放着长熏香的茶,让安澜如何喝得下呢?”
蓝绛端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
“朕倒是没想到安澜的医术竟高超到了这个地步。宁国公,这茶,是怎么回事啊?”
“想是下人不小心弄错了,皇上息怒。”
“皇上若只是叫安澜来拉拉家常,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恕不奉陪。”池款款起身往外走。
蓝绛挑挑眉,没有出声阻止。
池款款刚走到院子里就有一大堆士兵围上来,把池款款和站在院子里等候的卫平他们围了起来。
“安澜既然有胆量来到这里,就应该明白,想从这宁国公府走出去,可不是这么容易的。”蓝绛缓慢的踱步出来,“不考虑留下来陪朕看场好戏吗?”
池款款被卫平他们围在中间,眼睛不错的对着蓝绛:“好戏?不知道皇上说的好戏是指的那方面的好戏。”
“当然是安澜的好戏。”
“但是我很好奇,到底是看我的好戏,还是,看皇上的好戏呢?”
“安澜啊安澜,朕以为你向来聪慧,怎么今日这么不知场合,非要触怒朕呢?”蓝绛抬了抬手,“还不快将郡主给朕请回正厅。”
于是士兵都朝他们围过来,卫平一边跟他们交上了手,一边顾及池款款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