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莺儿的关门声,隔壁间里开始有小声儿议论。
“走了吧?”
“啧啧,瞧瞧人家就是厉害,丫头都能拜堂成亲……”
“据说和那孟大爷也不清不楚的……还说要给人家当娘子,孟大爷都不要……”
“那骨子里就透着风骚劲儿,要不老爷都不让她离府,就怕她出去勾引男人……”
“听说年前出门一趟,就有人来提亲,那把老爷气的,回去狠狠打了她一顿……”
“那洞房花烛夜不也没她什么事儿……”
“她还要去东厢房找老爷呢……真不要脸……”
“要脸,还能当通房丫头?听说洗澡都叫老爷去……”
“还不如凤儿呢,听说老爷都没碰过……”
“咳,嫌脏呗,没准那个窑子出来的呢,也就只能看看,充个门面……”
“通身也没个值钱物件,看看凤儿!还净自己做些粗活,就是个丫头命,还不知是怎么爬上老爷床的呢……”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像鞭子抽在我身上。我正皱眉分辨着,从未想过会传的如此不堪入耳。看来这些话都被她们嚼烂了,说起来一个比一个知道的清楚,知道的多……
这时柳三出现在小门里。
他慢慢朝我走来,叹口气说:“想办法止住这些流言吧,当年我娘子就是因别人闲话才离开我的……日子久了,总不是办法……”
我还没来得及回--
“柳三儿,跟谁说话呢?”里面传来婆子爽朗的声音。
“夫人!我在跟夫人说话。”柳三朝里面喊道。
马上探出几个脑袋,又立刻缩回去,里面立刻安静下来。
“哼,听到又能怎样?!”王婆子依旧说着,只是声音小许多。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回房后,让莺儿帮我梳洗装扮,再照镜子时,人也精神许多。
“夫人这就对了!”莺儿笑着对我说。
中午他多喝了几杯,加上连日的乏累和担心,这会儿正有些头晕,仰头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我推门进去他也没有反应,该不会睡着了吧。
我走到椅子后面,轻轻按住他太阳穴,慢慢朝外揉开……
他勾起嘴角笑起来。
回想这些日子,为我,他不曾离府半步,纵然那么多琐碎的事,也只陪在我身边,我不但不曾开解他,甚至还误会他。虽然没有听他亲口解释,我相信其中一定有原因。
“云溪,谢谢你!”我望着那微笑的面容。
他闭起的眼,弯曲的像一弯新月。
忽然,我特别想吻他,真是越看越顺眼……
这个角度,虽有些难度,却算不得问题……
下午,我就一直陪他在书房,做他的红袖添香,他忙起来,我就自己看会儿书,他累了,我俩就说说话……
晚上,睡前,他把那日都发生过什么,全都告诉了我,包括他和柔荑。
“这些日子没告诉你,还是怕你伤心。”他坦诚地说。
他只说自己一丝不挂,被柳三吵醒就立刻离开,听完这段,我觉着太不可思议,疑惑地看着床上还朝我笑的男子。那个小女子,还不知都对我夫君做过什么。
我的主权意识,此刻都被激起。我忽然坐起来,握着拳头,看着东厢房方向,义愤填膺:“相公,等淼淼为你报仇雪恨!”
柳云溪愣愣看我,片刻后大笑不止,“哈哈哈哈哈,我要不是不打女人,她?哈哈哈,行、行,等老婆给我报仇啊,让人看到的,咱都得看回来,让人摸到的,咱都摸回来……哈哈……”
再蜷到他怀里时,我把柔荑和我说的话也一一对柳云溪说,还有今天她特意在我窗下说的那番话。
“那首江城子怎么回事啊?”我想起柔荑说他即兴做的那首词。
“我早就写好,放我怀里,想着敬酒磕头时拿出来,是被她翻出来的吧。”他解释道。
“我已经警告过她,让她离你远些。”柳云溪皱眉接着说,无意摆弄我腰际寝衣的带子。
难道是在暗示什么?
不能被人再占相公的便宜,夫君是我的!我也许该尝试放开些。
我的手刚开始悄悄地不安分,就被他紧紧握住;我刚凑近他唇边,他又慌着躲开。
“别闹啊,催神医说你体虚,那药劲儿太强了,没个把月恢复不好。”他用力握了握我手,痛感瞬间袭来。
“疼……”我倒抽口凉气。
他似乎白了我一眼,“到时候更疼……”
我立刻蔫儿了。他转过来,四目距离不过二十公分,“你老公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我当然知道,他的定力,不是一般人能及的。
想到今日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正琢磨该不该问他--
“睡吧,别瞎想了……等你再恢复恢复,我们就启程去杭州,找那乞丐,还有二月初三的问鼎**,我也该准备准备了。”他仔细帮我盖好被子,轻拍了几下,定睛看着我。
我顺从点点头,闻着他熟悉的味道,很快就迷糊了。
没有心结的感觉真好。
第二天开始,我觉定开始训练自己的胆量。
先是站在八角亭里,让无一在我前后左右舞剑……第一剑过来,就吓的我大叫一声,站在那一动不动;没想反倒吓的无一说什么也不敢继续……
接着,就是快速在梅林里穿过;因怕枝条划伤,一路比无一慢许多……他回头见我差点被划到脸时,吓的自己的脸都白了……
最后,是在院子里藏身躲起来,没想次次都能很快被无一找到,有次找到我的时候,我突然急着跑开,头差点磕在石头上……
中午,无一就和柳云溪说要专心练剑,不能陪我训练了。
虽然柳云溪也觉得没必要,但他的宠溺,永远让我在他面前畅通无阻,何况我也是在上进。
“老爷,让婉姝陪夫人吧!”无一建议,这样他还能随时见到婉姝。
“好啊,那你快去请吧!”柳云溪应允。
婉姝的确细心,她帮我一起训练,教我识别哪些是具有危险性,哪些是虚张声势;遇到不一样的对手,该如何躲避:用暗器的人,一般都伤人上半身,这样才能致命,所以要往边上有障碍的地方跑,或者蹲下、或者躺在地上滚到一边去;如果遇到用刀剑的人,要学会看他出手时的方向,好知道该往哪里躲避。
最后,她总结,“跑!最好就是跑得快!”
我的大长腿,就是为让我在千年之前逃命用的。
等到晚饭时候,剑再劈过来,我已经不光会尖叫了,还会尖叫着躲开了。
这样训练三日后,婉姝飞过来暗器的时候,我已经懂得辨认暗器方向,往相对安全的地方逃命。刀剑再向我过来时,我已经不再尖叫,偶尔能躲过一两下;这一两下,就能给自己争取逃命的时间。但如果是柳云溪出剑,我是没这机会的。好在,他永远不会对我出剑。
晚上,柳云溪要看看我这几日的训练成果。
他蒙上双眼,手执青鹰剑,如同那日与紫嫣比试一般。
他是要蒙着眼试探我躲不躲得开么?怕是蒙不蒙眼我都躲不开,还不如直接劈了我算了!
柳无一和薛婉姝在一旁看着,两人在窃笑。
“好了么?”柳云溪侧身,朝我的方向,相距五米左右。
“好……好了……”我心里没底,偷偷迈出一条腿,做逃跑准备。
我听见剑出剑鞘的嗡鸣,慌着往后面跑去,目标是假山--那边他不容易施展--这也是婉姝教我,要因地制宜。
他连动都没动。
我刚找个角落悄悄靠上去,头贴着背面的石头、悄悄扭头回看,一只手就搬过我下颌,反应过来时,已被夫君吻在唇上……
“遇到高手,跑是没用的,速速就范,省点力气……”他嬉笑着说。
真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等他牵我手出来时,无一和婉姝一个看天,一个望地,两人憋不住的笑,已然憋出内伤了……
“跑的还挺快,差点逮不到!”他对无一和婉姝,夸张的称赞我。
“婉姝,你没教淼淼,在我剑下该往哪里跑?”柳云溪一本正经地问。
婉姝的笑容还在脸上,疑惑地看着他,似在询问。
“啊?该往哪跑?你也有漏洞?”我也好奇地问。
“往我怀里跑啊,哈哈哈……”柳云溪大笑起来。
无一还抿嘴憋着笑,婉姝已经笑的快要岔气了。
柔荑,在游廊里看着这一幕……
晚上,我在看书,一种叶片极为锋利的植物,启发了我。
“云溪,有没有那种很小的刀片,可以夹在指缝的?”我想,这种刀片又小,不易被发现,如果能藏在衣袖下面特制的夹层里,关键时候,兴许能派上用场。
而且,像小号手术刀,用起来也亲切。
我把我想法说出来,他皱了皱眉,“你确认不会伤到自己?”
“练习嘛!那飞镖我本来也练得不错了,要不是你都收走了,说不定我都是小迟飞镖了!”我撒娇说着。
“呵呵,好吧。明天我找人做些试试。”他笑着答应我,之后又给我补刀:“你还是练成小迟飞跑吧,省得再被我逮到,可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我一口亲在他脸颊:“就知道,亲爱的最善解人意!”
后来发生的事证明,我练成了小迟飞跑,被他逮到后,的确没有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