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无一他们怎么办?婉姝肯定会饿的……”女孩子爱吃甜食,这是必然的。
“你以为--谁都像你,爱吃这么甜的点心?”他说着又抓起一块,放到嘴里,嬉笑着说:“无一早就给婉姝准备好烧饼了,得我真传,能不疼自己女人么?”
紫嫣假装不知道柔荑是如何进的门,笑着接话:“柳公子左一个、右一个也疼的过来!”
柔荑不好意思的低头。
紫嫣瞧瞧柔荑,哈哈笑着:“看看,说两句就脸红了!肯定也没少疼!”
紫嫣虽然这么说着,却绝口不提大婚当晚的事,那是柳云溪最忌讳的,万不可以随便拿来说。
紫嫣不知柔荑和柳云溪因何成亲,倒也在情理中,始终她也没问过,柳云溪也没说过,只当大婚那晚互相吃醋,才闹到我差点被赵宗礼钻空子掳走。
柳云溪知紫嫣是有意的,见她昨日特意和柔荑并排骑马说话,就知不是什么好事,只是他装作不知而已。
柳云溪的原则是,和自以为是的女人相处,一定要让她一直自以为是下去……
柳云溪看看我,没有表情,莫名说一句:“疼,早晚的!”
柔荑一直低头,没见柳云溪对谁说这话,暗自笑着。紫嫣心里默默叹着气--世上竟有柔荑这样蠢的女子--正好可以被她好好利用。
下车休息一会儿,我和柳云溪并肩朝前走着散步。
放眼望去,景色平淡--只有风,没有景,倒是春日的气息越发浓重。脚下的泥土不软不硬,踩上去舒服的刚刚好,而却不粘鞋子。
柔荑正是在紫嫣的关心指导下,改变对我和柳云溪的态度。
先从关心我开始、之后开始和老爷暧昧……
“你不见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照顾别人?这一点你比她强多了,你若能跟柳云溪一起照顾她,柳云溪会对你怎样?”这是紫嫣追上柔荑时,说过的话。
的确,照顾小孩,弟弟妹妹我都在行;照顾夫君、夫妻相处之道,我却一无所知。
柳云溪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会用尽全力来照顾我、引导我。
“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你要提醒我才是,要不我永远成长不起来……”散步时,我对柳云溪说。
“合适的时候,我会提醒你!”他笑笑,“你还小,不着急。”
“小?我是这几个女生里最年长的了!”我惊讶地瞪大眼睛。
“可你是最单纯的。”他肯定的说。
“对,你说过……我读书读傻了……”我自言自语。
“下午我带你骑马,怎么样?”他拍拍红宝。
我想起柔荑掉马那一幕,心有余悸,忙摇了摇头。
“怕了?”他问我。我点点头。
“红宝最是训练有素,不该出那样的意外。”他意味深长地说,捋了捋它的鬃毛:紫嫣莫名其妙的生病,柔荑适时的坠马,都不是巧合。
看着红宝,让我想起我的小三毛,不禁鼻子酸起来。三毛从来都没有脾气,永远那么憨憨的,那么可爱。
他看出我的悲伤,我的心事永远逃不出他的眼睛。
“那日,为何那小蛇会和你在一起?”他的话里竟然有醋味!
“他正好经过,听到里面有动静,怕有坏人……”我也试图去捋红宝的鬃毛,怕他尴尬,装作漫不经心地回他。
“哦……”他有些怅然,后悔自己为何不早些问,平白猜忌好几天。
“你怎么知道他也在园子里?”我忽然想到,抬头问他。
“你看,这毛多光滑,必须给它吃最好的草料,才能跑的快,跑得远!”他岔开话题,夸张地拍着红宝的背部。
没想到他这么自信的人,也会小心眼儿。
看着他故意掩饰的表情,我掩口偷笑。趁着没人注意,一个香吻就贴在他侧颜,赶上他扭头过来,就落在他唇上……他试图追吻过来,我忙躲开了,那边还有那么多人呢。
每次,让他打消顾虑时,只有这办法最好用。
下午,无一赶车,柳云溪独自骑马,擦地蛇和我们坐在车厢里,他也要歇一歇。
“婉姝不用歇一歇么?我见她骑马也挺累的。”我问擦地蛇。
擦地蛇还没回答,柔荑抢着说:“婉姝的马术,可是老爷手把手教的,一流的呢!”她那手把手说的尤其有力度。我倒无所谓,不知无一是否听得见,会不会有想法。
擦地蛇问我:“小嫂子怎么不骑马?”
我不好意思笑笑:“我害怕……”
柳云溪不在,紫嫣也不用表演,就一直闭目养神。柔荑却和我姐姐长姐姐短地说个没完。
擦地蛇惊讶地看着,我只能适时地微笑,回两句不疼不痒地话。
天黑后,柳云溪就回到马车里。
“怕你害怕!”他直接就说。
想来他也是在马车里憋闷到了,忍不住出去透透气,我把交给擦地蛇,他总是最放心的。
离亳州也很近了。车厢里也没点灯笼,黑漆漆地。我有些困意,和柳云溪靠在一起都迷糊起来。柔荑不知在翻腾什么。不多会儿,我感觉有东西盖在我身上,柳云溪腾地捉住正在给我盖衣服的手,那正是柔荑的。
“老、老爷,荑儿只是想给姐姐盖件衣服……”柔荑的声音里有些委屈,因为柳云溪绝对不是轻轻抚摸她手,而是用力地捉住。
柳云溪见是柔荑,撤了手。他清楚柔荑的转变,和紫嫣有关系,却不知紫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哦……以后你别这么黑黢黢地过来,我看不见再伤着你!”柳云溪轻叹口气,把那披风往我身上紧了紧:“谢谢柔荑。”
“谢谢妹妹。”我也对面前的黑影说。
“姐姐别冻着就好。姐姐冻到了,老爷该伤心了……”柔荑娇声说道,夹些委屈。
“哈哈哈,妹妹莫委屈,一会儿姐姐请你喝酒!这亳州有家何记,你可知道?!虽然和京城的比不了,却是带客栈的!”黑暗中紫嫣爽利娇媚的声音响起。
“你怎知会投宿在何记?”柳云溪好奇地问紫嫣。
“你柳公子最贪图睡的好!我见你不挑吃,却挑床,那肯定要选最舒服的客栈了!”紫嫣笑着说。
“这都能被你知道!厉害厉害!不过,嫣妹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溪自是挑床,也是有枕边人以后的事。之前在哪里都睡不着,无所谓挑不挑;现在也是为枕边人挑的!”柳云溪笑着说道,毫不避讳。
他故意这么说,只希望紫嫣安分些,不要把柔荑当作她的棋子;也希望紫嫣和柔荑都能适时放手。
棋子棋子,弄不好就是弃子。柳云溪不忍,毕竟他认识她六年了,这六年里,柔荑并未做过害人之事,只在我出现后,才变得心思沉重。
从前的柔荑,那么纯真可爱,如果她不曾爱上他,他们将会是一辈子的兄妹,他愿意如同兄长般一直照顾她,接受她的无理取闹,接受她的撒娇。
现在,这一切都改变了。
黑暗中,没人能看清别人的表情。
摇晃的马车容易让人昏睡,加之黑暗,脑袋更是昏昏沉沉。反正也看不见,也不用顾忌,我把手臂伸向夫君的腰间,把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我听到他的轻笑声,之后他轻轻拍拍我背,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自从我发现身上那些吻痕,再也不那么拘谨了……
等我再醒来时,车里已经点了灯笼,我睡觉的动作,她们可以看的一清二楚……
我抽回手坐正,嗔怪地看柳云溪,怪他不叫醒我,他却朝我笑笑,舒展已经酸麻的手臂;我又抱歉地看他,每每都因我贪睡,害得他手臂发麻。
下车时,已经到何记门口。这里虽然不如京城那般热闹,却似乎也听得到琴瑟和鸣,莺歌燕语。
“你怎么都不叫我啊!”从何记正门穿堂去后院时,我小声儿问他。
“心思单纯的人才能睡得香,这是福气!”他笑着说。
酒楼虽然不比京城的排场,在这里也是鹤立鸡群了。前面的牌楼有三层,后院是四合院样式,上层都是客房,下层都关着门,门口还有打手般,估计就是赌坊了。
掌柜见擦地蛇忙拱手上前,再见柳云溪时更加客气,简直可以用毕恭毕敬来形容。
掌柜也不问柳云溪要什么房间,直接引着去一处清净的正房内。房间在二楼的东边,窗明几净,内设古朴,连挂衣服的架子都很考究,尤其那张超大的床,上面铺着厚厚的鸭绒褥子,一望就有想躺上去酣睡的欲望。床下还铺着洁白的羊皮地毯。
和柳云溪出门,永远不要问花多少钱--他的银子怎么都花不完。
随后就有小二进来点上熏香,味道竟然和李天制的香一模一样。
见小二离开,我仔细关好门,从后面跳到他背上,紧紧搂住他。
“又来谋杀亲夫啦……”他背起我笑着。
“哈哈哈,今晚住这儿啊?!在这谋杀你好不好?”我伏在他背上开心地说。
“那看来我要死这了!死在你床上,我心甘情愿啊……”他口无遮拦地说,我倒难为情起来。
“是不是,谋杀过你的人很多啊?”我呵呵傻笑问他。
“多啊,不过我是小强,杀不死啊。恐怕只有宝贝儿能杀了夫君……哈哈哈哈……”他大笑着,背着我转圈。
“讨厌啊,放我下来……”我轻轻垂他。
终于在何记,痛快吃顿像样的。紫嫣从马车里又提出两坛酒,摆在桌子上。
这何记掌柜对柳云溪极为客气,我明明见已经入住的客人,带着自己的东西又离开,把房间腾出来给我们一行人,看来银子真是管用。
我们在二楼用餐,相对安静些。
正在吃饭时,那俩白衣人也进来了。不久,第一天遇到的戚苇堂的人也踏进何记。
戚苇堂的人就在一楼大堂吃饭,一如那日所见般安静。那俩白衣人也在一楼安静地吃饭。这次我注意到,这俩白衣人斗笠下都围着白色长巾,中原还没见过这种夸张的白巾--之前却没留意到。
柳云溪见我专注看一层方向,也寻我目光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