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只怕嫣儿要吃醋。”他忽然笑着说。
“紫嫣哪里会吃醋,倒是姐姐,日日被老爷宠着,心里怕不舒服。柳公子放心,紫嫣会照顾好姐姐的,说笑着也就忘了。不如咱们对对子,我见姐姐精神也大好了。只图乐乐,不喝酒惩罚!”紫嫣转着眉眼,想让我出丑、自惭形秽。
“好啊,正好打发时间。”柳云溪附和,柔荑也点头。
说话间,紫嫣起身和柳云溪换了位置。
“先来简单的吧,不如就以马车为题!”紫嫣提议:“我先来!”
“车轮引车辙。”紫嫣先出,果然简单。
接下里就是我来对,这个不难。
“窗帘遮窗棂。”我答到。
柔荑清了下嗓子,小声儿、娇滴滴说到:“夫君抱夫人。”
这对子,亏她想的出来!
紫嫣噗嗤一笑,“荑儿对的真好,真是应景儿。”
我见柔荑羞答答地红着脸,望着柳云溪。
我和柳云溪对坐,他忽然向我探身、拉过我,结结实实地吻在我唇上,时间不长,也足有好几秒。
我扑腾着小心脏,红着脸坐好,皱眉瞪他一眼,不知他何意。
他撤了手,笑对紫嫣:“我也应个景儿,这叫香吻醉香唇。要不是怕淼淼吓到,我还真想多醉一会儿……哈哈哈哈哈。”
我去!亏他想的出来!跟柔荑真配!
紫嫣冷笑,柔荑却快哭了。
紫嫣也不再做声,有我夫君在,她永远别想占便宜。
毕竟,我夫君比她聪明多了。
接下来紫嫣安分许多,夫君瞧瞧她,示意换回座位,她默默起身,坐回自己位置。
“来,夫君抱夫人。”他刚坐安稳,就朝我伸手过来。
“不要!”我没搭理他,谁知抱完又要怎样,此时我也不瞌睡,不用他抱。
他明知,我这会儿定然不会给他投怀送抱,就是故意要气不知深浅的柔荑、故弄玄虚的紫嫣。
接下来的车厢极为安静,只有我不时怒瞪几下嬉笑的夫君。
马车的速度渐渐放慢下来,也不那么颠簸,外面也变得吵闹起来。
江宁府,气势不输开封府。
“云溪,今晚住哪儿?何记么?”眼见已经进城,我开口问到。
“今晚住紫嫣的大宅!盛湖庄!”相公看着微笑的紫嫣说到。
我回忆起听他们说过,这会儿却忘了。
戚苇堂还是去何记投宿,我不时挑起帘子,好奇地看外面热闹的街市。
江南,天暖些,人们也活跃些,吆喝声也不绝于耳,柳枝也都舒展开,随风轻摇。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紫嫣不时挑开帘子指路。外面越发安静,仿佛远离了闹市,我再向外望时,已经都是高门的宅院了。
日头偏西、深巷寂静。寂静的我都怀疑这里有没有人居住。
柳云溪简单整理自己的周身,每次都会摸摸挂着玉佩的地方,这次也摸到腰间,手没摸到玉佩时,才记起玉佩已经送我了。他见我腰间的玉佩安好,不禁浅笑下,笑容还未暖到我,就被些愁容代替。
不知他愁什么。
马车停下时,我掀开帘子看到外面枣红色的高墙。
两尊石狮、敞开的朱漆大门。门口还有立着两名家丁,都穿着青色短打,戴着青色头巾,完全没有柳府家丁的和善,更像打手。
放下帘子,柳云溪正在唤我,他已经下车,站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
紫嫣已经蹦跳着进门,那两家丁见了,立刻笑逐颜开。擦地蛇,羽凌轩,种春都已在门口立好,柳云溪轻轻抱下受伤的柔荑。
羽凌轩见柔荑,心内隐隐作痛。如果说之前他还能和柳云溪平起平坐,只是剑艺差些,银子少些,现在却已经天壤之别;他甚至看都不敢看柔荑一眼--柔荑现在所拥有的,是他此生都无法给予的。
婉姝要去何记,无一犹豫下,见柳云溪点头,才同婉姝去何记投宿。婉姝是绝不愿意来紫嫣家做客的。
门口的家丁已经进去通报,马车也被小厮赶去角门,连带里面的铁家三兄弟。
我悄悄地垫脚翘首,往院子里张望;满园春色立即侵袭我得双眼,不觉的眼前一亮;谁说满园春色关不住的?眼前这高墙就把春色锁的严严的!
园内有一潭清湖,四周偶有小山;精致的亭台楼榭,错落在小湖边;杨柳梧桐,点缀的恰到好处;游廊蜿蜒环绕,时隐时现;小山顶高高的小楼,必然是紫嫣日日饮酒的地方--在那里,满院子的景色都可尽收眼底。
如果说柳府比盛湖庄气派,那一定是自夸;如果说盛湖庄比柳府简朴,那一定是谦虚。
有钱人,真的很会享受。我才知道,我们所在的地方,定然是富人区。
柳云溪一直抱着柔荑,始终没有松手。柔荑在他怀中,也很享受的样子,只是还多些不可思议的表情。
柳云溪见我兴奋,悄悄侧头,在耳边问我:“喜欢?”
我点点头回应他。
擦地蛇凑过来往里观望,轻轻哼了一声。
种春在后面瞧见我没见识的样儿,不露声色地讥笑。
很快,两个人步履匆匆、又不失风度地从院子里出来迎接;一名中年男子,四十岁上下,气宇轩昂,唇上留些和年龄很配的胡子:一名年轻男子,眉清目秀,笑容可掬。
紫嫣本来还在看柳云溪和柔荑,见来人,兴奋地奔过去,一袭跳跃的紫衣,和庄园的春色配的刚刚好。
紫嫣欢跳上前,搂住中年男子撒娇,那种回家的温情,立刻打动了我。
无论走多远,多久,她还有家可以回,有家人在等她;那个避风的港湾,无论在外多么坎坷,总有一盏灯为她而亮。
我只有孤儿院那个大家……
紫嫣刚刚还风情万种,这会儿却像个孩子般,在属于自己的庭院里和家人亲昵。
我只微微侧身,对一旁的柳云溪说道:“这画面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他笑着反问我,再看看怀里抱的柔荑。
紫嫣和两名男子来到我们面前。
紫嫣的欣喜地介绍:“盛恒秋,我哥!这位是程诺,我师哥。”
说这话时,她一直笑眼盯着抱着柔荑的柳云溪。
那个叫程诺的年轻人,则一直盯着紫嫣。
“柳公子,好久不见!这位是?”盛恒秋上前拱手,和柳云溪打招呼。
“盛兄别来无恙!这位是在下夫人柔荑,途中受伤,不方便行走!”柳云溪朗然到,还温柔的望眼怀里的人。
柔荑羞涩道:“久闻盛帮主盛名,小女有礼了。”柔荑说着要下地,盛恒秋忙摆手道:“柳夫人不必多礼!”
之后,他喊人抬轿子过来。
紫嫣在一旁,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柳云溪和盛恒秋竟然相识。
她一时没插上话,见我丝毫不惊讶,就知柳云溪有意瞒着她。
我也没时间惊讶,只是偶尔看眼前的庄园主人;趁他们寒暄,目光越过他们,偷偷打量这公园般的家。
“哥,你早认识云溪?”紫嫣嗔怒地问盛恒秋。
“哈哈哈,怎的一路下来,叫的这么亲密了?”盛恒秋宠溺地反问紫嫣,他笑起来底气十足,声音洪亮,这句话却问的紫嫣脸红起来。
她的确称呼的太过亲密了。
“哎呀,哥,你早知道我们会来?”紫嫣忙岔开话,继续撒娇地问。
“九叔的信早就到了,哪知你们路上这么慢!快,进去叙话,别在这儿站着了!”盛恒秋热情地邀请。
柳云溪一一介绍擦过地蛇和羽凌轩,到种春时,显然他和盛恒秋也认得,少许寒暄几句。
“没想二位也认识!”盛老大略有些惊讶。
“种春……是柳公子的师侄儿。”种春先谦虚道。
柳云溪附和着点点头。
种春和柳云溪都心知肚明,对方也是层主。
这厮,唯独没介绍我!而在场的人,也都当我不存在。我都在犹豫,待会儿要不要跟着夫君一起进去。
好吧,我早该习惯了。
紫嫣是不会特意给他哥介绍我,种春看在眼里,只觉得我无足轻重,不过是他师叔取乐的、难登大雅之堂。
本该一妻一妾,可在柳府里,妻也是妾、妾也是妻。
柔荑坐着轿子,柳云溪在最前面,我和擦地蛇跟在他身后,之后是羽凌轩和种春。
进到园子里面,才觉得春天来了。两侧散落几处小楼,尽头是一溜江南风格的建筑,我们一行人被引致一处宽敞大厅。
这大厅,也比柳府的不知气派多少倍。
依次落座,柳云溪在左首,我在右边最靠外椅子--最不重要的位置。
看茶寒暄后,紫嫣要换衣服,起身离开了;盛恒秋和柳云溪继续说话。
“听闻柳公子去杭州,这几日我日日在家等信,总算等来了。寒舍已经备下薄酒,今晚就在舍下歇息,喝喝酒、叙叙旧可好?”盛恒秋在堂上,真诚地邀请道。
“盛帮主诚心挽留,云溪哪有不从的道理!云溪带着家眷,怕是要叨扰了!”柳云溪也竟说些废话。
“哈哈哈,你我还客气什么!只是,柳公子何时成的亲,怎也不告知一声儿,我盛老大必然要亲自去道喜才是啊!”盛老大看看柔荑,再看看柳云溪,爽朗的声音似乎在屋里回荡。
“说来惭愧,婚事仓促,没来得及通知,还望兄台不要介意!”柳云溪谦卑地回话,同时也回头看眼大方的柔荑。
“原来如此!那我必然要把贺礼补上!对了,你已认得小妹紫嫣,这一路,没给公子添麻烦吧?”盛恒秋向前探身,那话分明是怕紫嫣不添麻烦。
“盛兄说笑了,紫嫣聪慧美丽,惹人怜爱,求之而不得,怎会添麻烦?”柳云溪依旧笑着回话,他说谎的境界,我永远也达不到。
“哦?那就好,哈哈哈哈哈!”盛老大的笑声刚落,又接着问道:“柳公子夫人,看上去年岁尚轻,却懂得江湖礼数,真是难得!”
“盛老大过誉了,荑儿自小习武,和羽兄都是冯天鹤门下弟子。”柳云溪又回看柔荑和羽凌轩回到。
“哦,我想起来了!这位后生,就是两年前在问鼎**,被层主误伤的年轻人吧?”盛恒秋恍然大悟般。
羽凌轩起身合拳:“正是!”
“哎呀呀,好师侄,真是可惜了!今年一定要小心,我也会嘱咐层主们多加留意!”
羽凌轩再抱拳谢过落座。
柔荑和后面的羽凌轩对视,多少还有些落寞。柳云溪恰好看到这一幕,略显不悦。柔荑慌着收了目光,转过身来,低头垂目。
盛老大都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