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忽然一脸奉承,往前探身恭维着对方:“哦?那敢问兄台大名,明日相见在下也好攀个交情,跟着兄台沾沾光。”
这几句话对这公子明显很受用,他假意谦逊、实则傲慢地笑着道:“本人乃扬州人氏胡辰良,自任剑术尚可。”
这时候旁边有人议论道:“难怪,这不是百家红剑谱排名第二的?”
“是啊、是啊。第一位一直虚空着,第二可不就是第一……”
“他怎么来了?有的看了……”
“传说他家祖传秘籍,厉害的不得了、据说家丁都能打到七层……”
柳云溪想必也听过这人,现在更加谄媚了,甚至有点猥琐,我都要看不下去了。擦地蛇的脸色却难看极了,就像面对杀父仇人般。
“呵呵,兄台大名如雷贯耳,当真是高人。在下祝兄台明日抱得美人归!”说话间他已经起身,拉着我准备离开了。
我刚站起来,却腿软脚软,一下子又瘫坐下去,莫名地望着柳云溪。
我这手脚瘫软,越来越严重,莫不是得了什么免疫系统病吧?
种春也看出我的异样,问得柳云溪同意后坐下来给我把脉。刚刚搭上片刻,他就拧着眉,竟然有些慌乱。
他猛然抬头看着柳云溪,立刻收手对柳云溪耳语一番。
“种春……”我疑惑地望着他,期待他给我答案。
柳云溪抚过我发,转过去俯下身柔声道:“来,夫君背着你。”
我困惑地望着他和种春,种春朝我点点头。
我伏在夫君坚实地背上,他转头对我轻吐三个字:软筋散。
软筋散?难道我真被人下了降头,怎么什么好事都找上我?本来还觉得有点力气,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彻底伏在夫君背上了不想动了。
我们刚要离去,那个叫胡辰良的见我们要离开,又客套地问柳云溪尊姓大名。
“京城柳云溪。”夫君现在已然没有任何兴趣,背着我,淡淡地回他。
这人却没什么眼力,大笑道:“哈哈,宝剑的主人啊!在下有眼无珠了。可否借剑一赏?”
夫君勉强挤个微笑道:“请恕在下现在不能借剑。如兄台所见,在下夫人病了,急着去医馆,还望兄台见谅。”
胡辰良虽然失望,可柳云溪的理由无法拒绝,只好摆手道:“罢了罢了,明日再见也无妨,快去给夫人医病吧……”
我们离开时,种秋没有随我们同行。
我们也没去医馆,直接回到府上,种春去药铺直接抓药去了。
我很好奇我怎么会中软筋散。
我有气无力地仰在床上,对着床侧愁云满面的夫君道:“都是你咒的!”
他无奈地笑下:“怎么是我?说来听听。”
“你不是写过‘梦锁欢情玉骨柔’……”我笑着回他。
他揉揉眼睛道:“咳,你真是心大……”
“那到底怎么回事?”我咔吧咔吧眼睛问他。
他喉咙动了动道:“只有紫嫣日日在厨房,你的补血羹汤怕是被她动过手脚。”
我才恍然大悟,还真是那么回事。本来我就贫血,平日体力不支也不会被人怀疑,不知紫嫣是不是没掌握好量,药下大发了。
难怪我几日连路都走不动……
好吧,盛紫嫣,以后日日我都要你扎心辣眼睛,大婚也不放过你。
种春亲自煎了药,软筋散并不是致命的毒,在体内代谢也快,所以紫嫣才会日日都下毒。
明白这一点,我就开始狂喝水。血液里残存的就只能依靠药物了。
天黑时,我已经感觉好很多。
躺在床上时,我一直琢磨“命在旦夕,斗转星移”这八个字。
难道我那日从这个环里看到的不是月亮,是车灯?我是因车祸才穿越?
月亮不会越来越亮,越来越大……
那个情人锁已经戴在我颈上,他就坐在床侧望着我。
愉悦不由自主而来。
我笑望着他,本来想守住这个秘密,可实在按耐不住。
“云溪,我似乎能感受你的快乐,就从你中毒那日开始……”
他惊愕地睁大眼望着我,半晌才张口道:“那……那我要让你天天都开心!”
我俩对望,大笑一番。
第二天是个细雨绵绵的天。
束梅大概怕我又跑去看桃花,早早侯在廊下,拿着一束还没落的桃花枝。
经过昨日种种,花自飘零水自流的伤感已经远离我,我再不会无端伤怀。
西湖湖畔,**塔下。
我们在酒楼一处最好的位置落座,可以清楚看到下面侯着的剑客。
今日的二十七位都已经抽好签,按顺序都已排好位置,就等盛老大现身主持了。
种春是早就不见了,柳云溪却依然坐在我身边喝茶。
雨停了,太阳拨开乌云的缝隙,射出炙热的光芒,一道彩虹跨过酒楼,落在雷峰塔上。这时,盛老大一众人出现在酒楼突出的亭台上,华服盛装的紫嫣一现身,立刻引来一片骚动。
那束阳光,刚好落在她身上。
随着盛老大“最终获胜者便可做我盛恒秋的妹婿”音落,骚动声就变成一片哗然。
紫嫣微微翘首含笑,侧头时正好看到柳云溪微蹙的眉。
别的层主都就位了,他还在这儿,紫嫣有些不解。
简单的仪式后,盛老大和紫嫣也都入座,就在我们前面不远处。
柳云溪终于放下茶盏,向我探身。
“等我回来。”他微笑对我说。
之后,我大外甥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和我说笑,端茶倒水不亦乐乎,我压根也没注意到夫君正悄悄朝紫嫣走过去……
紫金派的弟子拦住柳云溪去路,紫嫣见柳云溪过来找她,欣喜地起身,碎步朝他奔来。
柳云溪手指划过紫嫣脸庞,最后轻抬她下颌,轻声道:“这么美,却让这么多人看到,我很心痛……”说完,不待紫嫣开口,便轻吻在她侧颜。吻过后,他暗自庆幸,还好心口没疼,定然是大外甥已经把这一幕档的严严实实……
紫嫣绯红着脸,忐忑地回到座位。盛老大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虽然面上嗔怪紫嫣,心里却开心的很。
柳云溪悄悄绕到雷峰塔下,提着剑慢吞吞地爬上八层。
问鼎已经开始,一声锣响,第一个挑战的人已经进去,没多久,一层、二层就挂出白旗,再过一会儿,三层就挂出红旗,这人不多时就吹头丧气地离开了。
已经上去三个人了,最高的不过就到四层。
我是坐不住的,目光在酒楼人群里搜寻,哈哈,那背影,那么熟悉,不正是我的好闺蜜么?
我悄悄过去拍了下萧公子,她吓了一跳。我刚要坐她身边,擦地蛇就晃到我眼前,望着那边我的座位,再看看我。
明白,这是叫我滚回自己位置坐好,别让他小姨夫回来扒他皮。
我邀请萧公子和我同座,她望一眼擦地蛇便知何意,欣然接受我的邀请。
今日笑笑依旧穿了男装,我俩往回走时,赵宗礼、公主、杭禄和冯天鹤竟然就坐在那,羽凌轩和另一个不认得的男子也在。
柔荑正走过去和冯天鹤他们说话,赵宗礼也瞥见我了,我慌忙拉着笑笑走到我们桌子那。
这边除了擦地蛇都是女眷,水寒,林婵芝,婉姝和我,不一会儿柔荑也坐回来。
萧公子望了望,小声问我小春哪去了?
我是知道他是七层层主,可不能说出来。只好谎称他在下面观战呢。
其实众人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挂出来的旗子颜色。
我悄悄望眼赵宗礼那边,好在杭禄在,这边的人也多,他倒不会做什么。
终于,第十一个人进去后瞬间就在一层、二层、三层挂出白旗,四层不久也见白旗,五层……过了好大一会儿,终于挂出红旗。
众人齐声感叹。
这期间,忙活坏了擦地蛇。束梅也在,只能端茶倒水伺候,擦地蛇却时刻提防周围。关于甲衣的流言已经四起,只怕铁家兄弟会乘虚而入。
这会儿不时有败下阵的公子在酒楼坐定,紫金派弟子亲引着入座上茶。这些剑客有的消沉不语,有的兴奋,有的三三两两讨论,猜测层主身份。
等第十三个人败下阵后,一声锣响,休息时间到了。
除了等候下午问鼎的剑客,其余人都散去了。
从前午间是不休息的,自羽凌轩破相后,五层层主称因饥饿才会体力不支,错手误伤,才多了休息的环节。
层主都换同样的黑衣,带同样的面具,餐饮也是派人送上去的。
我们也准备用餐时,柳云溪穿着自己的衣服就晃进来了。他在我身旁坐好,我见紫嫣正在旁边桌子瞧着我俩。
我随便吃些东西,又夹些菜,直接送到夫君口中。那团紫烟,快变成紫火了吧?
不多时,小二送来红豆沙糕。
柳云溪浅笑下,怕又是紫嫣特意为我备下的。
我见这甜羹皱皱眉。
柳云溪笑笑道:“来,我倒很想吃,这个肯定没问题,给我吃吧。”
我端给他,他也不接,笑望着我。
好吧,我一匙一匙地喂到他口中,他倒是吃的开心,一桌子人没一个敢抬头的了。
紫嫣大概难过极了,竟然有些慌了……
一声锣响。
第十八人在六层败下阵,引得一阵唏嘘。
之后再没有高潮,直到第二十三人,竟然让六层也挂出白旗,这下看客们都睁大眼睛。
我身后有人议论,二十三号没人认得,不是中原的名派,穿戴像是辽国的。
许久,七层也挂出白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