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对盛老大耳语：“那大人参是我留给娘子们补身体的，紫嫣的解酒药她可没少用，不好好补补怎么给盛老大生个好外甥？”
盛老大立刻站起来主持公道，铁厘见状，也向着柳云溪说话，白山帮帮主甩了甩围巾，还想说什么，被众人纷纷指责，毕竟是他们劫戚苇堂在先。
桃花关喝口茶幽幽道：“那两个白山帮的小喽啰螳臂当车，我们错手杀人实属不该，但总不能见他们丢了大人参不捡回来。算起来，不过是我们捡来的……”
白山帮帮主立刻隔着桌子愤疾而起，指着桃花关大骂：“姓关的，戚苇堂杀死的明明是我们二当家白玉蝶，还说什么小喽罗？！”
桃花关依旧喝着茶，不慌不忙地说：“当真是你们二当家？怎的还不如我们戚苇堂小喽啰……”
说完，他还惋惜地摇摇头。
白山帮帮主简直是自取其辱，一旁的笑笑竟然拉他坐下，在耳边轻道了几句。
萧笑，一个女子和白山帮有什么关系？她来自辽国，可是代表哪个帮派呢？
柳云溪也注意到这一幕，皱着眉多看了几眼。
桃花关见柳云溪留意萧笑，忽然有些慌神，喝起茶来也不如刚才那般悠然自得。
柳云溪越过我和三当家，直接问桃花关：“萧公子是哪个帮派的？”
桃花关撇撇嘴：“黑老鳖的女儿。黑老鳖年前就下落不明，他的独生女现在就是黑老鳖。”
什么？不正是黑老鳖放话，说活捉我可以换五千两么？那也就是说，要捉我的人是--笑笑？！可她明明那么单纯，我一直当她是朋友……
柳云溪皱着眉，斜眼怒瞪着桃花关，桃花关看都不敢看夫君一眼。
柳云溪又问桃花关：“三年前你就知道她是谁，对不对？我记得你和黑老鳖也有些交情！”
桃花关假装没听见、低头喝茶，完全没有刚刚的淡然。
隔着我和三当家，柳云溪用剑柄怼了下桃花关，他才转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挺有姿色的，还颇有才情，我以为你能喜欢。黑老鳖就是想和你攀攀交情……”
我听明白了，桃花关定然是给他俩搭过桥。
我怒瞪桃花关一眼：“你自己咋不留着？！”
桃花关笑得比哭还难看。柳云溪低声喝道：“夫人问你话呢！”
桃花关那张扭曲的脸又对着我说：“她看不上我……”
我忽然想到戚苇堂堂主那个流传甚广的故事……
那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故事。
我立刻转过来望着柳云溪：“说，是不是让你在雪地里呆了一晚的女人？！”
柳云溪又怒瞪一眼桃花关，谄笑地对我说：“夫人真聪明。”
那岂不是？！
在我对桃花关的威逼、和对柳云溪的利诱下，他俩低声、断断续续地把这故事补充完整：
三年前，柳云溪喝多后在雄州戚苇堂自己的房间休息，桃花关知道黑老鳖的独女仰慕堂主已久，也是好心，希望堂主身边能有个知冷暖的女人，就出了个馊主意。
柳云溪睡得迷迷糊糊时，一个女子只穿了薄薄羽衣立在他床前，吓得他大叫一声，酒也醒了。夺门而出时，发现门也被上了锁，最后只好从窗户跳了出去。
当时所有房间都上了锁，他就带着酒壶在雪地里呆了一晚，听了一夜悲伤的广陵散……
我皱着眉，他讪笑着，道歉的话还没到嘴边就咽了下去，摸着自己胸口自言自语道：“一点都不疼诶……”
好吧，我该表扬他才是，表扬他坐怀不乱。
他倒是凑过来对我耳语：“可不要再去见笑笑了！”
忽然好想踹他一脚！
我们自顾聊着，也没留意大家讨论什么。
好似又说道黑水帮了。
铁厘望桃花关一眼，说到关于唐王宝藏的夜明珠，是黑水帮放出的谣言；顿了顿继续说关于营救被戚苇堂绑票的“京城富商”，也是黑水帮放出的谣言……
众人的目光一下都集中在笑笑身上，笑笑似是惊得无措，立刻向柳云溪这边望来，一脸无辜。
片刻，指责声四起。
桃花关摇摇头道：“这些道貌岸然的江湖义士，知道黑老鳖失踪，都想把脏水泼在小丫头身上。”
笑笑的爹自称黑蛟龙，因身材短宽，才被人戏称黑老鳖。
我心里也有疑惑，也许笑笑是无辜的？也许她也是被人陷害的。
我和她独处的时间也不少，她从未害过我。
“二当家，她不会武功吧？”我忽然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失言了，桌子上的人都瞧着我呢。
桃花关摇摇头。
这时候，江湖义士的声讨声此起彼伏，笑笑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说话
她毕竟没什么江湖经验。
忽然，笑笑站起来，大声道：“各位前辈，我爹下落不明，帮中大小事务都是小女在主持。小女从未放出过此等流言，也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我黑水帮地处偏远，一向只在辽国行事，从未涉足中原事务，还请各位前辈明鉴！”
笑笑一席话落，有两个老者捋着胡子，对视不语，仿佛在思考笑笑的话。
白山黑水，一向一衣带水。白山帮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们桌徽山堂的人站起来道：“黑水帮虽然远离中原，可是帮众最多、武器最强，帮众也凶猛强悍。这么说来，即便悄悄涉足中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笑笑冷笑下：“艾堂主说笑呢？当桃花关前辈聋了？我黑水帮帮众怎比得戚苇堂帮众更多？！艾堂主这么说，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我记得，传说的夜明珠，徽山堂路上也没少派人吧？”
原来这人是徽山堂的艾堂主。
徽山堂在中原的影响力还是极深远的。马上就有小帮派替徽山堂说话。胡辰良也为徽山堂说了几句，可是我见那艾堂主并不领情。
笑笑站的依旧很稳，有个老者起来为笑笑开言：“据老夫所知，黑水帮的确不愿涉足中原……”
“张老先生，您几年没下山了？”老头子还没说完，就被艾堂主打断了。
这老头只好忿忿地坐下。
铁厘最后陈词：“黑水帮净做些有悖江湖道义之事，定是因少帮主涉世未深，易受他人蛊惑！不如少帮主留在中原，等正义大会结束，我等派人前去黑水帮调查，帮助少帮主肃清帮内心怀不轨之人，以助少帮主立威！”
这不是活脱脱的软禁和威胁么？我都听得出他们是要瓜分黑水帮，至少也是要引黑水帮内讧、分崩瓦解。
笑笑依旧坚定地站在那，怒瞪杏眼：“铁厘，你不会特意为我黑水帮开的正义大会吧？！各位，小女不是少帮主，小女父亲生死不明，帮主之位依旧是父亲的。只怕软禁我--名不正、言不顺！”
笑笑扫过一众心怀不轨的人，顿了顿继续道：“再说，你们有何证据说我放出谣言？你们难道不知我们黑水帮和戚苇堂也是有交情的？！”
众人又看桃花关。
桃花关不知该不该趟这趟浑水。
柳云溪微微点头，桃花关立刻起身，对着笑笑道：“大侄女，好久不见！请各位不要误会，戚苇堂敢打包票，黑水帮绝不会陷害戚苇堂，也不会做出有悖江湖道义之事，黑水帮内部的事，还请笑笑自己处置，外人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铁厘见状，思量片刻道：“哈哈哈哈，光有交情有什么用？！毕竟你也不是黑水帮的人！怎可做黑水帮的主？！黑水帮群龙无首，既然这小女子不是少帮主，那就还请江湖联盟协助黑水帮吧，戚苇堂也可参与，只是不要独裁才好！”
笑笑正了正腰身，仰头道：“铁庄主的意思，如果黑水帮有帮主，便不插手我们黑水帮的事务？”
铁厘扫了众人一眼笑道：“那自然！叔叔伯伯也是为你好啊！听说你们二当家和三当家四当家不睦已久，大有分帮之势？”
笑笑丝毫不畏惧眼前的气势，冷笑着讽刺铁厘；“铁叔叔，您还知道的真清楚啊？！如果小女愚钝，差点以为您在我们黑水帮安置了奸细，故意挑拨离间呢。不过小女自小聪敏，知道铁叔叔定然不会出此下策！”。
忽然我好心疼笑笑。如果让我给柳云溪选娘子，笑笑肯定排第一位。
柳云溪也露出赞赏之色，眉宇间还多些紧迫。
铁厘讪笑道：“女子自然聪敏。只是，黑水帮没有帮主，叔叔伯伯不得不替你考虑啊！”
笑笑闻之大笑，挑起眉毛不屑地望着铁厘道：“铁叔叔言重了！我爹早就有话，谁娶了我，谁便是黑水帮帮主，即使我爹毫发无损地回来，这帮主也是我未来夫婿！”
既如此，三年前把笑笑塞进柳云溪房间，岂不是为了强强联合。
想到这，我看看夫君，他正和众人一样望着娇小却坚韧不屈的笑笑。
见我瞧他，他慌着转回头。
我愠怒瞧他，没做亏心事，慌什么？除非打算做亏心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