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溪看到李柔荑立刻站好,又恢复往日的玉树临风。
“柔荑,你来啦?”柳云溪依旧扶着我双肩。。
“嗯。”李柔荑轻轻地回答,手却不自觉的抓下裙摆。
“哦,走去书房!”柳云溪越过我走在前面,我和柔荑就都在后面跟着他。
李柔荑的眼里再无笑意,用警惕的目光扫我一眼。
我看到柳云溪的后衣襟上,还挂着在院子里追闹时粘上的枯草,想起他刚刚小孩的模样,忍不住还是想笑。
刚想上前提醒他拍拍衣襟,李柔荑抢先一步上前;
“云溪!你看你,这么大人了,衣服弄脏了都不知道!”说着柔荑欲帮柳云溪整理。
“啊?--”柳云溪回头自己拽拽衣襟:“哎呀,没事儿!”
抬头和我目光相遇的刹那,他就又笑起来--刚才的事情,就如同我俩的秘密。
李柔荑此时必是恨透了我。
刚刚她已经不叫“柳大哥”,而是叫“云溪”!
可是我觉不会分享爱情!
三毛不识时务的迎上来,冲着所有人摇尾巴。
柳云溪俯下身抓弄三毛的下巴:“乖狗狗,吃饱没事做啦,找你妈玩去……”
我想阻止柳云溪已经来不及了……
找你妈玩去--找你妈玩--找你妈--
“找--泥巴玩去--对,我昨天刚给那臭鸟改名叫泥巴……”柳云溪指指门廊上的鹦鹉。
柔荑也蹲下抚摸三毛,一脸迷茫地听柳云溪胡诌。
既然刚被李柔荑撞见,柳云溪也不隐瞒。
何况,他也曾说过我没人要,只能他自己收着。
柔荑当然没想到一切来的这么快,只恨自己离开这几个月被我钻了空子--虽然这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自知柔荑此番前来用意。其实如果她磨一磨柳云溪,柳云溪必会心软。
李柔荑也知道青凌剑转赠给我,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我还有事,你们聊着…”我欲带三毛离开。
柔荑转身和柳云溪进书房时,白嫩的小手轻轻地扯着柳云溪的衣襟。
柳云溪先是一愣,而后领着她衣袖进去书房,柔荑细心地关好书房门。
“柔荑,可又是为你师兄的剑来?”柳云溪呵着手在前面走着。
“我为我自己来!”柔荑站在门口,停下脚步,话里有些哀伤。
“嗯?”柳云溪转头看她,李柔荑的话出乎他意料。
“云溪,现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没过门的娘子,我也知道你和蔚迟姐姐她…我怕这段日子别人议论,我倒不怕,只是我爹…”李柔荑眼里噙着泪水,像是祈求一般。
“就这事儿啊,你放心,没有给淼淼身份前,我不会带她去外面…出去也是兄妹相称…我和淼淼从小就有婚约,只是这些年各自飘零,终于团圆了才想起这婚事来…”柳云溪走过来,护着她双肩,看着她欲哭的双眼安慰着。
“嗯,谢谢柳大哥成全…”说着李柔荑呜咽起来,伸用手臂缠住柳云溪的腰身,像从前他们经常玩闹那样。
“柔荑别…别伤心了,你娘会好起来的…”柳云溪推开柔荑,手扶着她双臂关切地说。
柔荑点点头,虽有万般不乐意却跟着万般无奈。
柔荑的聪明在于她这次前来绝口不提青凌剑的事。
在院子里,擦地蛇大步流星地朝我走过来…
“呦,怎的自己一人,柳云溪跑哪鬼混去了……”还没走到跟前,他的话就刷刷刷的传进耳朵里。
他永远口无遮拦。
“可巧柔荑来了,在房间里说话呢。”我低头给三毛抓痒,抬头回他一句。
“嘿嘿,那我就先不进去了”他站在我身后看着。
我照顾三毛并不理他,随他自己没趣的站戳在那。
“听柳云溪说这犬原本是小娘子的?”他身子小心翼翼往前探过来问我。
“是啊,你看它多可爱!”我头也不回。
“嗯嗯!”擦地蛇欲上前抚摸,却有些害怕的样子。
“哈哈哈,它很温顺,你不必怕它!”见擦地蛇害怕的样子,我不禁笑起来--一个五大三粗地汉子怕一只长毛呆萌狗。
“嘿嘿,还真是!”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摸着三毛的后背。
“你找云溪什么事儿?”我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扭头问他。
“哈哈,就喜欢小娘子这直爽性格!有人出大价钱要买青凌剑,拖我来问问!”他抚摸三毛的动作不那么拘谨了。
“那恐怕孟兄今日要空跑一趟了……,云溪是不会把青凌剑卖掉的。”我继续给三毛瘙痒,看它享受的样子。
“咳,我擦地蛇何尝不知呢!只是受人所托,必须要跑着一趟!倒不如一会儿找柳兄喝就酒去呢!”他也学我的样子给三毛抓痒,三毛索性躺在地上。
说话当儿,书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柔荑说笑的和柳云溪从里面出来,见我和擦地蛇在摆弄三毛,柳云溪竟有些吃惊。
“怎的,你这小蛇不怕狗了?”柳云溪上前笑笑问。
“哈哈,还别说,别的狗我倒是怕,你府上这只还真不怕,瞧它多憨厚!”擦地蛇显摆一样,抓弄三毛下巴的毛给柳云溪看。
“三毛,坐!”柳云溪冷不丁给三毛下个命令,三毛倏地就坐直在地上!
这一下倒把擦地蛇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跳开了。
这下逗得众人大笑好一会儿。
“云溪,这犬好聪敏啊,你哪里得到的?”柔荑走上前问。
“这是犬本是淼淼的,赖在我这不走了……”柳云溪过来抚摸三毛的头,怜爱地说道。
柳云溪说完,柔荑看了我一眼。她心里想着我也和三毛一样赖在表哥这不走吧。
“哦……”李柔荑不想再说关于三毛的话题。
“孟兄找我有事?不会特意来逗狗的吧?”柳云溪问还在他身后,有些惊魂未定的擦地蛇孟龙。
“说有事也有事,说没事也没事……”擦地蛇含糊道。
“哦,淼淼,你先和柔荑说说话儿去吧,我一会儿过来找你!晚上都在这吃饭吧!柳起,柳起--让柳三多做几个好菜!”说罢随擦地蛇回书房,我和柔荑回我屋去了。
进屋和柔荑在外间椅子上坐下。
那把青凌剑就明晃晃地挂在墙上。
莺儿烹茶过来,自是不言语了。
“姐姐真是好命,有柳大哥这样照料!若不为遂我娘心愿,我也不愿走这一步…”柔荑叹气说到,拿起茶碗,又放下。
“命中注定吧,我若命好,也不会这么早就双亲都不在了…妹妹不必太难过,催神医医术高明,不如哪日让他前去为夫人看看…”我安慰道。
“不必了…云溪为我母亲请御医都看过了,都说没有办法…姐姐,若不是完成母亲未了心愿,柔荑实在不远出此下策…”柔荑说着眼睛泛红起来。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我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握了她手轻轻拍一拍,心想也许我可以帮她看一看。
“听说昨夜姐姐和柳大哥一起去的何记?”柔荑似无意地问道。
“他说我是乡下丫头没见过世面,带我见识见识…真真我没见过如此排场…”我笑着说。
“柳大哥就是爱说笑,姐姐母家是做什么的,怎么从未听姐姐提过?”李柔荑总想打探我的身世,她根本不信我是柳云溪的什么表妹。
“不过外祖父跑过西域,带回些古怪玩意儿,卖掉后置些田地,靠收租度日罢了。”这都是柳云溪前天教给我说的,他料定和我在一起后会有人闲问。
“哦!”柔荑若有所思,心里觉得我和柳云溪门不当户不对。
“你看,云溪他也不是故意要赢那把剑来,你也知道他用惯自己的青鹰剑,别的剑上手都觉着别扭,就挂我房里了…”我点头朝侧对门的墙上示意她。
“咳,都怪我那师兄太自不量力,以为自己耳聪目明把谁都不放在眼里…”柔荑无奈说到,依旧轻叹一口气,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可也奇怪,他昨日像是特意为找云溪赌这把剑的。云溪自是劝他几番,还道自己不过一商人,并不看中这剑,可你师兄却非赌不可。云溪可是一点把握没有,不过觉着就算输掉青鹰剑,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我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看看柔荑什么反应。
“哦?可我从未见柳大哥的青鹰剑离开过他…”柔荑自然不信我说的。
“剑柄上镶的正是姨娘的遗物…”这也是柳云溪教的,他赢了青凌剑之后,定有不少人打着两把剑的主意。
“原来如此……”柔荑笑着,在端茶喝一口。
之后便不疼不痒的聊着,什么玉啊,茶啊,绣工啊,绸缎什么的。
不多会儿柳起请晚饭。
柳云溪自是坐首,我和柔荑一左一右挨着坐下。
一桌子好吃的!此时多希望那两个人是空气!
席间,柔荑却频频夹菜给柳云溪。
“来,云溪,吃点竹笋,听说昨晚你又喝多了…”柔荑一手扶住宽大的袖子,娇滴滴地说着。 “谢谢柔荑……”柳云溪并没有不自然,看来之前他们就很亲密了。
“姐姐你知道柳大哥最喜欢吃什么吗?”柔荑又神秘地问我。
我从没留心这一点,只觉他无所不吃。
我愣了一小下,而后微笑摇头,香喷喷地肘子一半在嘴边,一半还在筷子上。
“他呀,最喜欢炙乳鸽!”说完喜滋滋地看着柳云溪。
柳云溪向我这边说道:“还是柔荑妹妹有心,不像有些人,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
哦,柳云溪,你好矫情啊!我心里暗暗想到。
我只要知道他喜欢我就够了,什么乳鸽,肉蹄子、月桂统统都靠边站!
“柳云溪,你艳福不浅啊,左拥右抱两个小娘子!”擦地蛇看戏一般,擎着筷子,眼珠子左看右看。
柳云溪竟然脸红了!为掩饰自己,故意喝了一盅酒。我正欲与他斟酒,柔荑已经将一双小嫩手放在酒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