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动口不动手,见你衣冠楚楚,行事却如此鲁莽!”这公子还未立定就还口道,转而却立刻和颜悦色地对我说道:“在下姓赵名伯礼,敢问小娘子芳名?家住何处?如有缘明日……”在柳云溪面前,他永远别想说完要说的话。
柳云溪当即转到我身边,一只手搭在我肩头,还用力往怀里揽了揽。
“看见了么?家就住前面柳府!”柳云溪挑着眉毛,对面前的书生说。
“幸会幸会!在下初见小娘子,便一见钟情,明日便托媒人登门提亲!这位一定是兄长,伯礼有礼了!”这白面书生抖抖衣服,拱手说道。
“你--哈哈哈”柳云溪被这迂腐的书生气的笑起来:“你给我听好也看好,这是我未过门的娘子!”
柳云溪这话一出口,那书生倒没怎样,反而一边的女子突然顿悟,瞬间皱起眉头愤怒地看着我和柳云溪。
“柳云溪,你……”她跺着脚,对柳云溪说。
“不妨不妨,只要未成亲,在线便可以提亲,明日见!”说罢拂袖而走,一种视死如归,舍我者谁的气场。
“你--以后铺子也不要去了!”柳云溪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搭在肩上的手也不挪开。
“这又不怪小娘子!”莺儿在一旁嘟囔道。
“对!都怪你!没针线可做了?不在家呆着,领淼淼出来闲逛什么?”柳云溪回嘴莺儿,就像和自家妹妹吵架。
“柳云溪!难道柳三变说的都是真的?”那女子气愤的上前质问,眼神要杀人似的,比李柔荑更直接!
“对啊!不是都告诉你了么……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柳云溪回头对那女子说道,同时扯起我的手,温柔地说:“这么凉,也不多穿点!”
“不必了!”那女子转身就要走,还不忘冷冷地扫我一眼,忽然又转身回来向柳云溪伸手。
“还我吧!”说话声低一些,眼角似有泪珠。
“啊?什么……”柳云溪一脸迷茫
“信!”她没好气的说。
“哦,哦!”柳云溪慌忙从自己怀里掏出早晨那封字体娟秀的信纸。
柳云溪最怕女子流泪,偏偏为他流泪的女子那么多。
“还有!”她接着伸手说到。
“啊?还有?什么?”柳云溪看她不知如何是好,又一脸无辜地看我。
我悄悄指一指我头上的包。柳云溪瞬间领悟。
“那个……我没带身上,一会儿回去让柳起给你送回去!”柳云溪对那女子说道。
说罢,那女子转身也大步流星的走掉,走着走着就跑起来,抬手拭泪。
我怔怔地看她离去的背影。
“唉!都说我柳永三心二意,你柳云溪伤的人却比我多!天生一副好皮囊啊!”柳永幸灾乐祸。
“你还说!让你设法和她说明白,说半天我都没懂你要说什么!今日酒钱你自己结了去!”柳云溪送个白眼给正在感叹的柳永。
“哎!这不怨我,你再多给我些时间我就会让她明白!”柳永看看我说道。
柳云溪给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转身朝柳府方向。
他走前,我在后;一路无言,各怀心事。
我想知道这女子,他想知道那男子。
我心知不认得这男子,他心知不倾心那女子。
快进柳府时,我们并排,我正在想如何牵起他的手,忽然他就握住我的手。
我们相视而笑,一同迈进柳府高高地门槛。
李柔荑已经来柳府多时,不见柳云溪和我。
问过柳起,柳起实话实说:“老爷去找薛捕头,小娘子去小甜水巷。”
听说我们分头行动,她心里暗暗高兴。
当我和柳云溪手挽手进门时,刚好又被闻声而来的柔荑面对面撞见。
云溪并不松开我手,就像面对自家妹子一样,笑着对迎面蹦跳而来的李柔荑。
李柔荑听过母亲的建议后宽心不少,得到柳云溪的心不是着急的事儿,先做柳府夫人才是要紧的--要顺利做柳府夫人,就必须和我搞好关系。
“蔚迟姐姐好!”李柔荑恭敬地行礼还不失天真。
“柔荑妹妹来了!”我忙回到。
寒暄过后我也觉得有些累了,便会房间休息。
柳云溪和李柔荑就在院子里切磋练剑--一切就像从前那样。
我的确有些乏了,不是为今日逛街,而是连续这些天铺子里的生意--大事小情都要亲自操持。茵茵能干,但好多事诸如盘点、算账、安排订单日期、送货等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或者拿给我再看。只在冬至那三天算是休息下,其余日子大都在铺子里度过。
没多久我便沉沉睡去。
都说白日做梦不好,可我这天偏偏做个白日梦。
我梦见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黑乎乎,冷飕飕的。
然后就听到柳云溪焦急地喊我的声音:“淼淼--淼淼--”
我看到前面有光亮,就赶快跑过去,刚一迈步就掉入一个无底深渊中,周围越来越亮,亮到发白……
然后感觉周身冷冰冰的,发现自己躺在河水里,身穿白衣,周围还有血色……
而我却自己看着自己,就像灵魂出窍般……
牟地,我突然打个哆嗦吓醒了!
胸口小心脏跳得厉害,感觉身上冷飕飕的。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我的房门被风吹开了,冷风肆意地灌进我房间,难怪我觉着冷。
连打两个喷嚏,喊声莺儿却没人应答。
自己下地迎着冷风把门关好,找火炉暖手火炉竟然也是凉的。
莺儿是极细心的丫头,她跑哪去了呢?
日头已经西斜,院子里已经没有练剑的声音。
李柔荑是不会这么早就回去的,她必然会整日缠着柳云溪。
果然,书房里两人正在写字说话,一派闺房之乐。
我还没从被冷风吹醒的寒冷中缓过来,只觉全身冰凉,类似尸体的温度。
披上裘皮斗篷也不觉得暖和。
不知是冻的还是要发烧,我两颊通红。
“云溪,我好像要感冒!”我并无在李柔荑面前表演的意思,喃喃地对柳云溪说。
柳云溪立刻放下手中的笔摸我额头;
“怎么回事啊!快请崔神医!”柳云溪心疼的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手心给我暖着。
柔荑也停下看着我们俩。
崔神医给我看过之后,立刻写好方子,叫小厮去抓药,又吩咐厨房煮一大碗姜汤过来。
我从小身体就很好,伤风感冒都很少找上我。
“刚刚睡着了,门被风吹开了……”我囊着鼻子说道。
“莺儿呢?莺儿--”柳云溪又嚷嚷开了。
“柔荑小娘子说,望春楼新进上好的汾酒,让莺儿去取回来给老爷……”柳起回报。
“桃姑金环她们呢?怎么偏偏就得莺儿去?!”柳云溪有些愠怒。
“柔荑小娘子带来些活鸡,他们正给柳三帮忙杀鸡……”见柳云溪要发怒,柳起回话也小声了。
“对不起啊云溪,我不知道会这样……”李柔荑低声给柳云溪认错。
“罢了罢了,也不是你的错。”柳云溪摆摆手。
“书房也不暖和,去我房间吧!”柳云溪牵着我手轻轻地说,我点头随他离开。
“柔荑,你先在这边玩会儿吧,无聊找无一陪陪你--待会儿酒取回来吃过饭再回吧。”柳云溪临离开不忘嘱咐李柔荑。
没人知道我房间的门,就是李柔荑悄悄打开的。她现在是见不得我好的,没想到她这么做却偏偏把我送进柳云溪的房间--即便是她也不能随便打开的那扇门。
我们离开后,李柔荑独自咬着嘴唇愤恨地站在那。
柳云溪的房间很是温暖,还有暖炉暖手。
不一会姜汤也送过来了。
“我从小就不大感冒,发现快要感冒的时候,喝几碗姜汤准好!”我笑笑对柳云溪说,一口气把姜汤喝干净,还再要一碗。
三大碗姜汤下肚开始发汗,等汗出透就好差不多了--孤儿从小就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在柳云溪房间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很快就退烧发汗,感觉也不必吃什么药。
“吃饭去吧,光喝汤也不行啊。”柳云溪说道。
“诶,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忽然想起早上的事情。
“咳咳,你也看到了!这不薛婉姝--就是你今天看到那丫头--薛捕头他妹妹,早上给我递信,说要见我。其实薛捕头早就跟她说过,不要再想着我了,她非不信,她哥就不让她出门来找我,她就写信过来,让我去找她……”柳云溪握着我的手。
“我怕跟她说不明白,怕她不死心,就找柳永一起,想把咱俩的事情告诉她,还有我要娶柔荑的事情也告诉她。你不也听到了,她根本不信,要不是你刚好路过,我怕是今天真跟她说不清楚了!”
“啊?!你真的这么受欢迎,哈哈哈,我可得小心点,哪天再被人挖墙脚!”自己男朋友这么优秀自然很开心。
“你不也挺受欢迎的么!”柳云溪满满醋意。
“我又不认识那人,谁知道他那么莫名其妙的……”我皱眉说道。
“咦?--美女,给个电话号吧!”柳云溪伸过食指托着我下巴说道。
“好哇,帅哥,记好哦,16601093715。记得打给我呦!”我说的是我真实的电话,只不过,那边应该只有欠费声。
说完我用手指做个打电话的动作。
柳云溪拉过我手看着我笑起来。我们都期待能回去的那天。
柳起来报,说晚饭好了。
“怎么样?”柳云溪关心地问我。
“没事啦!原地满血满蓝复活!”我握拳做个yes的动作。
莺儿已经摆好酒。见我进来行礼道:
“听说小娘子着凉了,都是莺儿不好。莺儿已经把火点旺,屋子一会儿就能热起来。”莺儿摆好酒,垂手站着说道。
“没事,我已经好了!我打小着凉喝姜汤就管用。”我笑盈盈地对莺儿说,也是为让大家宽心。
“那真是太好了,小娘子这要是病了,老爷还不知要怎么惩罚婢子呢!”说话时还偷偷看眼柳云溪。
柳云溪一个白眼翻过去:“哼!你还知道啊!我说你就是没事干闲得慌,要不明日起和桃姑一起烧火去罢。”
“老爷玩笑呢,换个人照顾小娘子,怕是老爷更不放心!”莺儿笑着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