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斓宫
虞妁坐在窗前绣花,她本也不喜欢这些针线活,但却又找不出别的事来打发时间。
寒芜放轻脚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公主,话已经带到了。”
虞妁将针别在线轮上,被安青馋着从软榻上站了起来,揉着酸软的腰在屋里踱步。
“那你可去青阳王府看过了?仲儿过得如何?”
“看过了,小王爷住在东院,只住了小王爷自己,也派了乳母丫鬟,倒是没看见三公主。”寒芜如实答道。
虞妁仰起头,叹了口气,道,“算她还有点良心,没慢待了仲儿。”
“那如今该如何是好?”安青问。
“静观其变,你先让人将马车备好,莫耽误了与大学士相约的时辰……”
华阳宫
晚风轻轻的吹着,发丝随风摇摆,挡住了苑呈的脸,使得南伯景看不清她的容貌。
二人就这么坐在花园里下棋,这么惬意又这么让人羡慕。
“叫吃!”苑呈笑着将黑子拿起来,看来这一局她又赢了。
南伯景也同样笑着看她,他从来不知道,苑呈长得如此漂亮,一头青丝垂在身后,不施粉黛,但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这么养眼,这么耐看……
“这一局皇妃赢了,赢了您三个子……”一旁的奴才笑道。
“唉,早知道就不该教你,也真是教饱徒弟,饿死师傅啊……”南伯景无病呻吟,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苑呈也较起了真,把头扭到一旁,埋怨道,“听你这意思,是后悔教我了?那我不跟你下了就是……”
南伯景以为她真生了气,连忙哄道,“怎么会呢?我倒还高兴教了你这么个聪明的徒弟!”
苑呈听他这么说,也掩唇笑了起来,“你倒是会哄我,在宫里住着,若是不找点是做,打发打发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熬下去……”
南伯景揽过她的肩,轻声道,“我已经启禀了父皇,在宫外置办一处宅子,到时候我便日日陪你出去,如何?”
苑呈听他这么说,眼睛里都闪着光,道,“此言当真?”
“自然!”
正当二人你侬我侬,情义绵绵之事,秦轩便现在了不远处,看着二人相互依偎的背影,总觉得心里隐隐作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让他透不过气。
“咳咳,属下参见主人。”
苑呈急忙从南伯景怀里站起来,站到了一旁。
“你先回去休息,我和秦轩有些事要商量。”南伯景温柔的说。
苑呈点点头,又朝秦轩欠了欠身,便朝寝殿走去……
眼看着苑呈走远,南伯景也收起了笑意,压低声音问,“怎么样?他们去哪儿了。”
“属下跟着五公主的马车一路出了宫,直接就去了归一茶楼。”
“归一茶楼?”南伯景有些疑惑的问。
“是。五公主刚一进去,就被茶楼里的掌柜引着去了雅间,属下没敢跟太近,过了没多久,方天正也去了雅间。”
南伯景的脸色愈发的阴沉,眉头皱在一起,握着黑子的手也渐渐用力,“你可查清了开茶馆的是何人?”
“已经查清了,一男一女,女的掌管茶楼,男的掌管酒楼和几家客栈,听说是从阜阳过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关系……”
“查!给我查清楚!一丁点的蛛丝马迹都不许放过!”南伯景猛的将黑子扔进棋盒,冷冷的盯着那一盘残局……
夜渐深,南伯景也放轻了脚步,生怕会吵着苑呈,小心翼翼褪了长袍,躺在床的最边缘。
“爷……”苑呈轻唤一声,转过身来环抱住了南伯景的腰。
“可是我吵醒了你?”南伯景柔声问。
苑呈摇了摇头,把脸埋在南伯景的怀里,过了许久,才开口道,“爷,三公主说的有道理,您也不能总守在宫里不是?”
“那你想我去边关?”南伯景反问。
“二爷是天下的二爷,不是我自己的……”
南伯景听她这么说,竟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压低声音,道,“二爷是天下的二爷,可也是你的亲夫君……”
苑呈就被他说的羞红了脸,缩在他怀里不在出声,听着苑呈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南伯景这才开始打算,自己是不是真的该亲自出手?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承乾殿
“启禀皇上,近日西蛮在我汉宵边境蠢蠢欲动,怕是所怀不轨啊……”
“是啊皇上,此事还是要早做打算啊。”
南伯文麟紧紧的皱着眉头,道,“朕又何尝不是忧国忧民,只是……”
见南伯文麟为难,张丞相拱手道,“皇上,不如就依欧阳先生之计,举用新人前去吧!”
“不可!”淮南王率先反对道,“生死之地,又岂是这群娃娃能降的住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依王爷之见呢?”南伯文麟冷冷的问。
“依本王之见,自然是派重兵前往,再命瞿玉坤带兵前去!”
“糊涂!瞿将军,已然战败,若是再次带兵前往,怕是会留下心结。”南伯沉阴着脸走进殿内,毫不留情的将淮南王一阵呵斥。
“臣等参见太皇……”南伯沉突然来到,让众人都有些许措手不及,行了礼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此次战败对我朝极为不利,若是再找不出制敌之计,怕是后患无穷!”南伯沉一语道破利害,在场的所谓朝廷的中流砥柱,也都被他说的面红耳赤,颜面无光。
“父皇,若派新人前去,也无不可,只是,当派何人前去?”南伯文麟也想过派新人前去,可是思来想去,也寻不出个好主意。
“父皇,儿臣愿领兵前往,上阵杀敌。”南伯景道。
“你要去?”南伯文麟有些惊讶,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了解不深,不过从这两次他主动请求带兵来看,应该是个卫国忧民之辈。
“是,还望父皇成全!”南伯景说的慷慨激昂,语气坚定不移,倒是让南伯文麟不好拒绝了。
“不可!苑呈尚未临盆,为皇室开枝散叶也是有功,你莫让她挂念!”南伯沉直言驳回了南伯景的请求,所言也是滴水不漏,听的南伯景无言以对。
“此事我需与太皇商议,都先退下吧……”
派兵之事一拖再拖,边关形式也是更加的十万火急。
华阳宫
“二皇子回宫——”
南伯云湘早就来了长华宫,见苑呈坐在池塘边喂鱼,二人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听宫人这么一说,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如何?父皇怎么说?”
南伯景无奈的摇了摇头,“太皇把我的请求驳了回来,我怕是去不成了……”
南伯云湘气的牙痒痒,紧紧的攥住拳头,苑呈则挺着肚子小心翼翼的走来,笑道,“无妨,咱们也算是尽力了,是不是这个理?”
南伯云湘看着苑呈,心里恨不得喷出火来,若不是这么个碍事的东西,他们的大计又怎会举步维艰?如此想着,倒还不如除去这个祸害。
“宫人已经备好饭菜,三公主也要留下一同用饭?”苑呈笑问。
“不必了,我要回去照看仲儿,就不多耽搁了,告辞……”很快,身影便消失在长街。
长华宫
南伯文麟坐在一旁,愁眉不展。
“你心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南伯沉问。
“若说是合适的,也左不过是上熙和尉迟西岭等人,不过……安陵侯夫妇死于边关,朕也不忍心让他们夫妇唯一的血脉去冒此风险啊!”
南伯沉闻言叹了口气,道,“古往今来朝代更替都是必然的,有战争就有牺牲,即便如此,也终是我南伯家对他不住……”
欧阳点点头,“如此一来,朝中的大将便只有尉迟西岭了……”
“那……便让西岭带兵前去?”南伯文麟虽是有意重用西岭,可是,让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人领兵打仗,终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南伯沉和欧阳看出了他的担忧,相视一望,笑道,“若是再加上百里,便是如虎添翼了!”
“百里?这……瞿将军刚战败归来,此时重用他的外孙,朝内怕是会有流言蜚语……”南伯文麟道。
欧阳捋了捋胡须,笑道,“老朽还有一人所举荐……”
“欧阳先生但说无妨!”
“此人便是玄武执掌者五公主——南伯虞妁!”
秋斓宫
虞妁跪在后殿的佛像前,双手合十,捧着香,嘴里念念有词,一举一动都这么的虔诚。
“公主,宝亲王之事,有进展了……”
虞妁将香插进香炉里,长叹一口气,“与她有关?”
“是……”
虞妁眼神变得阴狠,语气冰冷的仿佛没有温度,“那便是了,新仇旧账,一切了结……”
“既然如此,那你不如想些别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上熙笑着从门外走来,看着虞妁,脸上仍旧是那样淡淡的笑意。
“抽丝剥茧,只要事情败露,剩下的脏东西也自然会浮出水面了……”
二人正说着,便听到门外一阵喧哗声。
“出什么事了?”虞妁问。
上熙摇摇头,朝门外走去,虞妁与安青对视一眼,也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