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点心吃了一盘又一盘,还是不见寇蛮的影子。
眼看着天都黑了,南伯景和苑呈都已经采办完回府了。虞战焦急的在屋里走来走去。正巧被路过的百里看见。
“你在等寇蛮?”
“你知道她在哪儿?”
“不知。”
虞战冲百里翻了个白眼,听到后窗有轻微的声响,便把百里赶了出去,关上门,小心翼翼的冲窗户叫道,“寇蛮?寇蛮!”
虞战话音刚落,不知哪儿吹过一阵风将蜡烛吹灭,屋里一下子变的漆黑,虞战有些慌,但还是冷静的蹲下身子,屋里有轻微的脚步声,虞战仔细的听着,那脚步在离自己不远处停了下来。
过了半晌仍没有动静,虞战的脚都蹲麻了,心里不由得吐槽,哪个杀千刀的,等我腿不麻了肯定起来把你们都砍了!
心里正骂着,屋里的烛火竟然颤颤巍巍的又亮了起来,虞战终于忍不住了猛的站起身,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站着一个女人,直勾勾的看着虞战。虞战也警惕的打量着她,定睛看了看觉得越发的眼熟,虞战正想着,女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口道,“小女子忆华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虞战这才想起来,年前的女子便是他们前几日在破庙里救的那个。
“咱们起来说话”虞战伸手把女子拉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姑娘……身子好利索了?”
“嗯,承蒙姑娘救命之恩,不然小女子这条贱命怕是保不住了。”女子说着便泪眼迷离,仿佛马上就能哭出来。
“那个,我看你伤的这么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女子听了虞战的话犹豫了一下,朝窗户招呼了一声,忆兮从窗户里爬了进来,女子拉着忆兮又跪了下来,抬头一脸诚恳的看着虞战,“不瞒姑娘,我的确是惹了大麻烦,被仇家追杀,仇家势力很大,我是断断惹不起的,如今能救我的,只有姑娘了!”女子说的坦诚没有隐瞒,虞战心里却还是有些犹豫,看着她,问道,“我徒弟呢?”
“师父,我在这儿呢!”寇蛮听了虞战的话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嬉皮笑脸的站在一旁。
“你什么时候来的?”虞战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我早就来了,只不过你屋里人太多。”寇蛮在虞战身后解释道。
“姑娘,你可能有些误会,我当初救你,是因为看忆兮可怜,现在你身体好了,就没必要再让我们帮你了吧。”
“姑娘,你也是心善之人,我若被仇家追杀,忆兮年纪小小便要被卖进窑子里,你就当真忍心?”女子跪在地上说的悲天悯人。
虞战却哼笑了一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说,“既然你想让我救你,那你为何不肯说实话?你究竟是何人?因何事被追杀!你也知道我南伯家赫赫有名,若是心里有数,我劝姑娘还是不要做傻事了。”
“这……”女子低下头有些犹豫,仿佛做了很大决定似的,“好,我说,我都告诉你,只要你保证你能保我姐妹的性命。”
“要是你说的都是实话,那我自然能保证。”虞战静静的看着她,等待着下文。
“我是个孤女,从小无父无母,得师父收留,教我蛊术,怎奈我不听师父劝告,执意下山,流落到阜阳被一个男人收留,他的衣着看起来家境不错的样子,我被他收养后一直住在一个小别院里,每天都有人侍候,说是侍候还不说是监视,有一天,他晚上找我过去,带我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里,那屋子里有个盛着水的木桶,他让我进去泡澡,我不从,他便让下人扒了我的衣服把我扔了进去,我只觉得身上针扎的一样疼,我会一些蛊术,觉得这像是已经试失传了的蛊浴。过了没多久我只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要融化了一般,后边的帘子拉开,我这才看见,屋里有许许多多的木桶,每个桶里都有一个姑娘,密密麻麻足有几十个桶,我当时就知道我进了虎穴了……”女子说到这,转头看了一眼忆兮,后者则是一脸恐慌,女子把忆兮搂进怀里,哭了出来。
“后来呢?你怎么出来的?”虞战道。
“忆兮也是那些女孩中的一个,她和我关在一个别院里,她自来到便被威逼恐吓,我与她情同手足,所以逃跑的时候才会带了她一起。”女子摸了摸忆兮的头,有些心疼的说,“自那日泡澡以后,最初每隔三天泡一次,到后来日日都要泡,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浴桶里……虽然过程惨痛无比,可是泡澡后皮肤却越来越细腻,知道有一天,如常泡澡,有一个女孩却突然昏倒了,把她从桶里抬出来的时候,皮肤已经突露着青筋,就连血脉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没有皮肉一般,当时姑娘们都被吓得不轻,纷纷从桶里站了起来想要离开,拥挤中有不慎者滑倒了,皮肤碰在了桶边上,皮肤接着就渗出了血,怎么止也止不住,到最后活活把血流尽而死!听他们说,死了的便直接扔江水里喂鱼,连个全尸都没有。”
“什么!你们当官的呢?”虞战越听越气,到最后直接拍桌子。
“师父消消气,喝茶。”寇蛮看虞战气的冒火,于是赶紧给虞战倒了杯茶让她降火,自己则拿起茶壶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虞战接过杯子喝了一口,道,“继续说”
“我实在是不想这样了此一生,于是日日盘算着怎样离开那个鬼地方,终于在一天让我找到了机会……那一日后院着了火,慌忙之中我便带她从后崖跳了下来,我当时想着,即便是摔死崖下,也不要继续苟且在这该死的地方。幸好大难不死,我们二人无家可归,我本打算带忆兮回她家,谁知,忆兮的母亲过世得早,他爹给她娶了新姨娘,新姨娘不让忆兮进门,我只得带她继续流浪乞讨,化名忆华忆兮,哪知半月前遭到了他们的追杀。幸好遇见了姑娘,捡了条命回来。所以恳请姑娘能收留我们,哪怕是做牛做马,只要是有了南伯家的庇佑,就可保我二人活命!”
“这……我家也不缺丫鬟奴才,我以何由让你们进府。”虞战有些为难的说。
“小女子会一些蛊术,忆兮也能识文断字,只要姑娘能收留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女子不停的给虞战叩头,弄得虞战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就说是从外边买来的你们,怎样?”
“一切全凭小姐做主。”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等过几天我让人去接你们。”虞战给她们姐妹二人下了保证,便将她们二人送走了。
“我让你查查她们的来历!你怎么给我弄家里来了! ”虞战皱着眉头看着躺在榻上盘着二郎腿的寇蛮。
“师父,她俩可以给咱帮大忙啊~”寇蛮把虞战拉到榻边附耳说了些什么,虞战恍然大悟的冲她神秘一笑……
还有不到一月就是除夕,街上已经开始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了,虞战这几日也起得早,还没等吃早饭便披上大氅去了南伯沉院里。
“爷爷!爷爷!老爷?寨主?大侠!”虞战看院里没人,前前后后的叫了一圈也没看见南伯沉的影子。
“小祖宗,老爷去欧阳先生那儿了。”扫地的家奴对虞战道。
“欧阳先生?说不定该改口叫寨主夫人了~”虞战调笑着说,惹得众人笑了起来。
“叫谁夫人啊?”南伯沉从前院回来,正看到虞战和家奴在院里笑的正欢。
“爷爷,我有事找你。”虞战快步迎了上去。
众人看南伯沉回来,也都散了各自干活去了。
“正好,我找你们也有事,你先跟我来书房。安福,去把景儿和百里也叫来。”南伯沉负手走在前边,虞战慢慢的跟在他身后,冲家奴吐了吐舌头。
“爷爷,我想从外边买两个丫鬟。”
“丫鬟?府里的丫鬟不够你使唤?”
“这是我们上次在街上留下的两个姑娘,无家可归,不如就收留她们吧。”
“无家可归?流浪的?底细可干净?”南伯沉把虞战问住了,底细可干净?干净……否?
“这个……”
“爷爷,那两个姑娘是我们上次一起救下的,底细清白,没什么特殊的地方。”正巧南伯景和百里赶到,替虞战解了困境。
“嗯,那便买了吧,等进了府先让她们学几天规矩。”
“爷爷,你让我们来是有什么吩咐?”南伯景问道。
“再有三个月就要回宫了,诸多事宜还要从长计议,百里先行回去,打点好朝廷上下,免得出了什么我不爱听的话。”南伯沉蹙了蹙眉,道。
“是,太皇尽管放心。”百里爽快的应了下来。
“你先行回宫暗地里打探一下朝廷里如今动向如何,咱们也好知己知彼。”
“爷爷,那宫里的其他兄妹……”南伯景有些犹豫的问。
“该如何还是如何,你与战儿是兄妹,有些事,自行处理便是。”南伯沉说完以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