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子弟和皇室贵胄参加科举的法令一颁布,惹得一群纨绔子弟怨声载道。
官宦子弟还好说一些,这皇室贵胄若是不参加科考,可就是俸禄减半,南伯景这招棋也够狠!
若是此事由南伯桓来办,自然是要得罪人的,即便日后成了储君也会与众大臣心生嫌隙,若是日后南伯景成为了储君,那现在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日后满朝的安宁做准备。
虞妁有南伯文麟特令,可参加早朝议事,她却也懂得分寸礼仪,说什么都不肯去。
上熙和百里也归贵胄一类,自然也是一同科考,两人这几日也是发愤图强,挑灯夜读。
承乾殿
“启禀圣上,今日便是科考之日,考题已定,望圣上过目!”
“嗯,就以此为题!午时一刻,便开始吧。”
虞妁换上宫装,与逸风狐若前往国子监。
“今日科考,乃是决定诸位后半生之事,还望诸位要加以重视,认真对待才是。”
“多谢王爷提醒。”
“好了,诸位动笔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虞妁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科考众人,屋里弥漫着墨香和笔尖擦过宣纸的声音,漏斗里的沙一粒一粒的滑下,昭示着时间即将结束。
“时间已到,落笔收卷!”
考生们急急忙忙将笔放下,等待着考官收卷,虞妁三人小心翼翼的将考卷重叠铺好,待一切完成,这才将考生放出了考场。
上熙和百里为了避嫌,只得在场外等候。
“大学士,那这阅卷是谁来做?”逸风整了整考卷,递给了方天正。
“这事儿臣也不清楚,都是张丞相一手操办。”方天正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诸位了,告辞。”虞妁与众人告了别便出了考场。
“如何?可是你们阅卷?”上熙嬉笑道。
“我们阅卷?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张鸿玉个老狐狸怎会让我们几个阅卷?”狐若嗔怒道。
“罢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等卷榜出来再做决定。”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出了国子监,却迎头遇上了南伯景。
狐若低下头冷笑一声,“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了鬼了!”
上熙清咳了几声,示意他不宜多话。
“二哥这是要上哪儿去?”虞妁笑道。
“我一闲人,自然是随意逛逛。”南伯景本就眉清目秀,明眸皓齿,而今一笑,更是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可是,又怎会让人相信这幅皮囊下是怎样的脏心烂肺。
“二哥真是过谦了,二哥如今深得父皇宠爱,又怎来闲人一说?”逸风调笑道。
“哈哈哈,三弟过誉了,不瞒你们说,我的确是奉父皇之命,来巡察一下。”
“而二哥请便,我们就不打扰了。”虞妁欠了欠身,想从他身旁走过,却被南伯景叫住,用很轻却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声音道,“你以为你替南伯桓揽下着苦差事我就没了办法?我能做的,绝不止搞垮他这么简单!”
“呵,既然二哥是奉命前来,那我们就不耽误二哥了,告辞。”虞妁低头欠了欠身,转身离开,逸风等人也跟着走远。
南伯景在原地看着虞妁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
“主人,这五公主可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儿。”秦轩在一旁低声道。
“能在清莱呆十二年的,怎么会是容易容易对付的!”
“那您打算怎么办?”
“她倒无妨,只是百里……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南伯景不悦的皱了皱眉。
“二皇子!您可是来察看考场的?”
“是,劳烦张丞相带路……”
秋斓宫
“这南伯景太嚣张了,也不怕被圣上拔了舌头!”狐若靠在榻上,忍不住的骂道。
“他嚣张自有他嚣张的道理,有太皇撑腰,他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上熙笑道。
“这倒也是,说不定他就是未来的储君,倒时候,咱们可就性命危矣~”
虞妁的话让众人都陷入了冰谷,若是他真成了储君,那可就真是江山异主了……
“其实,这都无妨,所有兄弟中,也只有他和父皇最相像。”逸风端了杯茶无所谓道。
“相像有何用?可不是人人都能成正德皇帝!”虞妁冷笑道。
“父皇最初也是,太皇在位时,父皇也是韬光养晦,成了太子后便想尽一切办法将所有皇子拉下马,这才只剩了他继承皇位。”
“不对,那淮南王是怎么回事?”上熙好奇的问。
逸风叹了口,凄凉的说,“淮南王得以活命,是因淮南王的母亲华定太妃答应父皇出宫修行永世不会宫,父皇这才留了淮南王一命。”
“宫廷之内历来如此,哪里来什么兄弟之情……”
承乾殿
“圣上,卷榜已经出来了,请您过目……”
南伯文麟拿起卷榜看了看,喜上眉梢,笑道,“好!真不愧是我朝后辈,我朝日后兴起有望呐!”
“圣上英明,日后定千秋万代,名垂青史!”
“张阁老之孙张幸,的确是我朝后起之秀,栋梁之才,此次科考名列前茅,朕一定重赏!”
“臣谢过圣上,能为朝廷效力,幸儿也不枉此生了!”张阁老拱手道。
下了早朝,张阁老站在承乾殿外看着天,心里不禁感慨,若是这南伯虞妁是男娃,只怕是江山就该易主了……
秋斓宫
“公主,此次卷榜出来了。”安青低声道。
虞妁正持笔练字,随口问道,“榜首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安青缓缓的抬起头,嘴唇微颤,低声说,“榜首……榜首是……”
虞妁察觉到了安青的变化,抬起头看了看安青,只见她面色苍白,眼里泛着血丝,心下也有些打鼓,接过安青手里的卷榜仔细看了看,心却一下子揪疼起来,扶着桌子的手死死的抠住木头。
手里的卷榜仿佛一时间模糊了,什么都不存在,只有那显眼的三个大字。
虞妁一下子重心不稳的跌坐在地上,心口疼的喘不过来气。
“公主,您怎么了?你别吓我!”安青哭着抱住虞妁,手忙脚乱的将她扶了起来。
虞妁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眼神从未离开过卷榜,那显眼的三个大字,刺的虞妁心如刀绞。
“公主,奴婢去请太医,您等着。”安青倒了杯水放在桌上,便要出门去请太医。
虞妁却一把拉住她,颤抖着说,“别去,我没事,没事……”
过了片刻,虞妁只觉得缓和了许多,心里却还是一绞一绞的疼。
虞妁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卷榜,轻轻的抚摸着那三个字,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陈卿璞,咱们终于要见面了……”
承乾殿
今日是虞妁第一天上早朝议事,与逸风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臣们的意见。
“圣上,这卷榜既已出,那就该将朝廷中的冗官换掉!不可让这些祸害继续留在朝中了!”魏天德拱手道。
“圣上,魏大人说的是,留他们在,只会拖累了整个朝廷!”
南伯文麟一脸严肃的听着众臣的意见,气势压人,看不出情绪。
虞妁浅笑着抬起头,却正好瞥见南伯景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抬头看了看南伯文麟,拱手道,“父皇,依儿臣愚见,也应在朝中开展科举之制,所有考不过,或是科考不严者,皆被罢职,如何?”
此言一出,大臣们如同炸了锅,这些年来所有大臣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谁还会记得当年寒窗苦读的什么?这要是一科考,岂不是都得被罢免?
“父皇!儿臣认为虞妁说的有道理,这样一来,既可以给新人腾出职位,还可以治治朝中的不正之风。”
原本吵杂的大殿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说话的人,不在做声。
南伯文麟抬头看了看他,没再说话,过了片刻,沉声道,“此事日后再议,退朝!”
待南伯文麟离开,虞妁与逸风便笑着出了承乾殿,不曾想,却被人叫住。
“五公主请留步!”
虞妁转头看了看,来者正是平阳侯慕容正德。
“侯爷?不知侯爷找本宫有何事?”虞妁笑问。
“劳烦公主替我转告百里,就说家中有要事要他速速回来一趟。”
虞妁见他说的急切,也赶忙应下。因答应了慕容正德要赶紧告诉百里,所以虞妁逸风二人便抄了近道,打算从御花园里穿过。
“你说平阳侯叫百里回去有何事?”逸风好奇的问。
“不知。”虞妁冷冷的回答。
“他会不会是想把百里软禁起来?”逸风紧张的问。
虞妁停下脚步,无奈的看向他,道,“百里身手如何,你又不是不知,想软禁他?更何况,百里乃是父皇钦封的侯爷,谅慕容正德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软禁他。”
逸风点了点头,道,“这倒也是,那咱们赶紧去,别再是真有何急事,被咱们耽误了可就不好了。”
二人加快了脚步,却在穿过花丛时与来者装了个满怀。
逸风被撞到地上,于是张口破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撞死爷了!”
“是在下无礼,王爷可伤着哪儿了?是否要叫御医?”
虞妁努力拉着逸风起来,随口应到,“无妨无妨,想是没什么大碍,你别……”刚一扭头,虞妁便愣在了原地,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脸,此刻却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这么活生生的看着自己……
想起曾经的一幕幕,仿佛一把利剑扎心虞妁心里,仇恨让她心疼的不能呼吸,心里总有个声音指引自己杀了他……
逸风站起身,看着脸色苍白,额头沁出汗珠的虞妁有些紧张,轻轻的扶着她的肩膀。
“妁儿?妁儿你怎么了?妁儿你别吓我?”逸风已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虞妁便朝秋斓宫跑去。
在虞妁失去意识前,只记得陈卿璞站在花丛里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