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咋来哩？军中没人把守哩！”。付喜正喝着酒，抬头一看，蒋昭二人领着兵马来了。
蒋昭脸色一沉，说道：“老付，你这有啥动静没有。”。
“没有哩，安静的很。”，付喜一跳，出了石壁防线，来到蒋昭身旁。
“咋回事哩？你俩不在军营把守，跑我这干啥来哩？这铁木来了一万兵马，校尉让你们来支援？”。
秦勇，蒋昭二人对视一眼，蒋昭压不住怒火，一把抓住付喜：“你奶奶的！我们在鹿抬头遇到不下一个队的铁木兵，你三旅为啥一点动静没有！”。蒋昭没办法不生气，死的都是他出生入死的弟兄。
付喜一惊，说道：“我真不知道哩！我们三旅都是靠斥候和头上望楼传递消息哩！他们没说，我们咋知道哩！”。
秦勇上前分开二人，说道：“老付啥人你不清楚吗！可能敌军故意绕开老付这！而且斥候营损失大半，老付是真不知道。”。
“啥！斥候营死了大半？！”，付喜慌了，问到：“到底咋回事！”。
“鹿抬头有铁木兵用绳索下来，被斥候发现。斥候营去围杀，没想到铁木援兵赶到，斥候营损失惨重。后来老蒋去堵截，奈何敌众我寡，只能先退到你这来。”。
“他奶奶的！”，付喜一跺脚，骂到：“用本事来！我非杀得他屁滚尿流！”。
秦勇安抚道：“好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老蒋，你带一伙人马先回军营禀报校尉，我在这支援老付。”。
“嗯。”，蒋昭也不多说什么，抱拳致意，带着十人直奔军营。
“老付，走吧，先躲起来看看铁木有啥动静。”。
“好哩。”。
——
蒋昭回了军营，一路直奔校尉营帐。
“禀校尉！鹿抬头处铁木兵已全灭，我军损伤二十三人。秦勇、付喜二人驻扎军营三里外石壁处。还请校尉下令，如何安排！”。
“传！一旅！三旅！分别镇守军营外三里处。斥候营剩余斥候分散巡查，一有动静，即刻来报！命望楼弓箭手准备，随时支援鹿抬头防线。蒋昭，你二旅就负责军营巡查，不得有误！”。
“喏！”。
“对了！”，蒋昭突然想起什么。
“怎么？”。
“刘笑回来了吗？”。
齐校尉眉头一皱，“没有。”。
“……我知道了，属下先行告退。”。
蒋昭出了校尉营帐，喊来一人，吩咐道：“命我军斥候，搜寻刘笑的行踪，有消息马上通知我！”。
“喏！”。
——
铁木自从傍晚的几个小分队试探性进攻后，便再没动静，齐校尉却越发觉得不对劲。
子时，夜半。
万籁俱寂，只有些许不安分的东西，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纵使青鹿涯此刻面临较大的危机，除了值夜的将仕，该睡的还是睡得很死。而此刻，军营中也有几个不老实的家伙，在这个时间出来活动。
伙夫营后头有块空地，平日做饭，堆放柴火用。现在，柴火堆后头猫着三个人。
“还要多久？”。
“小点声，马上就出来……来了！守规！”。
钱菜做着极其夸张的表情，却只发出了耳语般的声音。
钱菜刚开口的时候，方守规已如脱兔般窜了出去。
“怎么样？！逮着了吗？”。钱菜和洪天象小心的挪着步子靠近方守规。
“嘿嘿！”，方守规转身，将手里的东西展示出来。左右手各拎着一只肥硕的老鼠，只是毛色是有些偏黄。
钱菜小心翼翼的接过两只老鼠，放进笼子里。
洪天象皱了皱眉头，问道：“钱菜，不是说带我们出来打牙祭吗？怎么跑来抓老鼠了？”。
钱菜转头对着洪天象猥琐一笑，洪天象突然一身鸡皮疙瘩起来。声音有些颤抖：“不，不不会夜宵就是，就是老鼠吧？！呕，我宁愿饿着。”。
钱菜十分嫌弃的看了一眼洪天象，说道：“首先，这确实是咱们的夜宵。其次，这是田鼠！不是老鼠。一般老鼠哪有这般肥硕。你就是娇气。天赐三三年的大旱灾你们不懂吧，那个时候，别说老鼠，树根都是抢着吃的！”。
方守规不耐烦的打断了钱菜的回忆：“那这田鼠咋整？好吃不？”。
“等着吧！”，只见钱菜飞快的处理好两只田鼠，去毛去爪去下水。放进瓦罐之中，加入菘菜，秋葵，撒了一丢丢的盐，再挖了一勺大酱。最后倒了足足半斤的黄酒。盖上盖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得勒。”。
钱菜做完这些，抬起头四处张望，“小点声，咱们可是再吃独食呢。”。
“老钱，这田鼠真的好吃？”。
钱菜一巴掌拍在洪天象的后脑勺，怒道：“你个瓜怂，这煨田鼠可是当年我爷爷教我的。我还打算以后回家了，靠这开个馆子呢。我前几日才发现这有窝田鼠。偷偷埋了起来。要不是看你俩还小，有你吃的？！”。
洪天象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那还要等多久？”。
“最少半个时辰。你拿着扇风，别让烟飘起来了，要是别人发现，咱仨都得挨军法处置！”。虽然柴火堆是个很好的掩体，但是耐不住钱菜怂啊。
洪天象连连点头。
等待是辛苦的，可收获是喜悦的。半个时辰后，在钱菜十分严肃的表情下，揭开了瓦盖，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钱菜率先挑了一块田鼠肉出来，左右手轮流拿捏，用力吹了吹，咬下一口。那陶醉的表情，使得方守规二人直咽口水，
“熟了吗？”。
钱菜点头，继续啃着手里的肉。
方守规二人得到肯定后，迫不及待的一人抓了一块肉。
“嗯！”
洪天象双眼放光，菘菜的清甜，大酱的咸香，黄酒的浓郁。加上田鼠每日奔走得以锻炼劲道的肉。洪天象觉得此刻，是他入军营以来，最幸福的时刻。
两只田鼠不瘦，大概五斤左右，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洪天象连瓦罐里的汤汁。都用手指头刮下来，放进嘴里细细品味。
“嗝，钱菜，我不后悔来伙夫营了。”。
“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钱菜笑了笑，收拾了一下地上的残骸。伸了伸他那几乎看不到的腰。
“吃饱了回去睡觉吧。”。
“几时了？”。
“不知道，没听见更夫报更……”。
……
洪天象说完这句，愣了一下，随即看向方守规。方守规当即拉着二人蹲下。
军中必有更夫，每个时辰一报，如今没有更夫报更，这是个非常不详的情况。
“钱菜，你躲着，我和天象进去营帐拿兵器。你别出声。”。
钱菜点了一下头，他功夫差，方守规留他在这是最好，不会拖累。
方守规从柴火堆中找到了劈柴的斧子，扔给了洪天象，自己则拿着扁担。二人缓慢的靠近伙夫营的营帐之中。
“敌袭！”。
一声怒吼，划破黑夜的寂静。
二人趁机，滚进营帐之中，除了伙夫营的人。并没有外人。只是当两人仔细看了一眼，发现，伙夫营的人，都死了。
清一色的抹脖子，应该是在睡梦中，没有丝毫挣扎。
“咯”
方守规的拳头似乎都要纂出水来，不断起伏的胸腔，证明着此刻的愤怒。快步走到自己的床边，从床板下抽出无名枪。
洪天象也是红了眼睛，两柄金刚锤散发昏黄的光芒。
“守着。”，方守规丢了一句话。从后头将钱菜接了过来。钱菜一看这模样，当下鼻涕眼泪横流，其他的伙夫不说，单单是他从第二团带来的八个兄弟，都是跟他了三四年的老伙计。
“走吧，人还没走，我们去报仇！”。
钱菜牙一咬，从后头取了面木盾，挑了把横刀。“老兄弟们！我老钱一定给你们报仇！”。
三人一出营帐，军营中已是火光四起。
“去哪？”。
方守规眼睛一转，说道：“粮仓！”。
三人直奔粮仓去。
——
子时，付喜有些困意了，加上喝了不少黄酒，直打哈欠。
“嗯？”，付喜摸了摸脸上多出的水滴，抬头看了看，“下雨了？”。
“哗哗哗。”
话音刚落，雨点就打下来了。付喜赶忙退后一旁的草棚下。
下雨是个很麻烦的天气，不好走路，同时遮挡视野。此刻的望楼，能看见的东西很少。
“对面的铁木贼咋样？”。
“没啥动静。”。
“想必也是如此，这八座攻城弩可不是摆设。小李，你干嘛呢？”。
“没事没事，王哥，我这有袋黄酒，夜寒还下雨，王哥去去寒？”。
“值夜呢！”。
“就两口，暖暖身子。”。
“嘿嘿，那就喝两口，说好了，只喝两口。”。
那名被叫做王哥的老兵，接过水囊，灌了两口，双眼弯的似月亮。只是，他没看见，对涯下那一群群黑衣人，顺着绳索，滑下鹿抬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