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笙歌,歌舞太平。晚上的接风宴,可谓是翊宇登基以来最大的一场宴席,众妃相伴,百官同行,一时间,整个裕华宫中已然站满了人,因为翊宇还没有到,众人不好入座,索性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着。大家聊的兴起,反倒是逸云没有什么兴致,躲了人群独自倚靠在一个角落里的柱子上,看着眼前来往欢笑的人群发呆,心中只觉得烦躁,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驾到!”短短四个字,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大家纷纷站好行众拜之礼,待翊宇走到主位坐下之后方示意众人免礼。环顾一番却见逸云的位置上并没有人,目光在宫中寻了一圈也未能发现逸云的身影,随即便问到清河。清河听了也是一愣,四下看了一番,亦不知逸云去处。好在楼峰拱手行礼道:“回皇上,逸云刚刚往凰舞宫去了!”算是为清河解了尴尬。
欢宴开始,翊宇未曾多言,只吩咐大臣们各自为乐便是,看着满殿群臣举杯畅饮,看着殿上歌舞升平,羽辉坐在那里未饮酒、未食菜只顾看着跳着玉玲珑的孟妃,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深感不舒服,起身告知楼峰一声,便离开了裕华宫,一路来到御湖边看着挂在天上的那一轮将圆未圆的玉盘,脑子里尽是今日在宁寿宫和太后的谈话。
席间饮酒的翊宇眼见羽辉也不见了踪迹,悄然起身也离开了裕华宫。看着翊宇悄然离去,楼峰的嘴角微微扬起一笑,暗自说道:“但愿,临安王真的能解开皇上心中的那个结。”偏偏清河走了过来,看到了楼峰微微放松的表情,显然猜到了楼峰心中所想,便道:“别想了,那个结,我们只能松,却注定打不开,毕竟解铃仍需系铃人。”楼峰听了一叹说道:“若是可以,我便一剪子剪了就是,也不知月老手中的红线是不是已经断了两截。”
一舞倾城,再舞倾国,大臣们都这么评价的孟妃的舞姿。孟中远自然也是十分得意,好在苏文道发现翊宇和羽辉俱已离开,忙道:“孟兄,若是让皇上和秦羽辉单独见面,还不知会怎么样呢!”说着看了看另一边的定安王等人,说道:“五侯,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孟妃正好走了过来,听到苏文道和孟中远正在发愁说道:“父亲,苏伯伯,你们也不用太担心,五侯在怎么厉害,他们也是有软肋的,等过些日子,你们随便找个由头控制住他们,本宫再去请道圣旨,保管他们翻不了身。”孟妃说的轻松,可在苏文道听来却没有那么轻松了,原本他是想拉拢五侯,暗下拿到五侯手中的兵符,可派人去凰舞宫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如今强行从五侯手中夺取兵权,只怕这五侯手下的兵将造反,毕竟苏文道等人虽然控制了朝堂,控制了兵部,可到底手中还是没有能抗衡五侯手中兵权的力量,这也是为什么太后说五侯手中的三十万铁骑是翊国最后的一道强有力的保障。
一路寻来,翊宇也来到了御湖旁,远远的看到逸云和羽辉站在湖边聊这些什么,屏退了苏全等人,翊宇独自走了过去。久经沙场之人,耳力自然不一般,未及翊宇靠近,二人已然知道有人靠近,转过身见到翊宇连忙行礼。翊宇一笑示意二人免礼,逸云见了先行说道:“皇上,时间不早了,恐父母担心,逸云便现告辞了。”翊宇听了一笑说道:“朕记得,你之前是一向不愿回家的,如今却时刻想着回家了吗?”逸云笑了笑说道:“血脉相连,到底是无法割舍的!”说完离开了,独留下翊宇和羽辉二人看着已经结冰的御湖水,望着天上那轮明月。
“皇上离席,难不成也是为寻一缕梅之芳踪吗?”见翊宇望着离开了逸云的背影出身,羽辉终于先行开口了。翊宇回过身,站在湖边,双手扶着石栏说道:“踏雪寻梅,人生幸事,这一缕芳踪,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寻到的。”羽辉听了一笑说道:“看来,相较于皇上,臣还是比较幸运的了。臣来弈城之前,在竹溪江畔偶遇一个一女子,一曲玉玲珑、琴声悠扬却有铿锵,当真是恍若天人。”
“她……还好吗?”翊宇的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既担心羽辉听到,又担心他听不到。显然羽辉是听到了,嘴角的那一抹浅笑消失不见了,俊朗的面庞在月光下丝毫没有柔和,反而多了一份冷峻。他顿了顿之后说道:“她,不是很好……”
“她曾经崇拜过一个人,她视他为英雄,待他如知己。可后来,这个人不见了……所以她难过极了,连琴声中都有一丝哽咽之音。”羽辉说着,翊宇的脸色有些难看,有些落寞。“朕何曾想过会分离,可是……”羽辉显然没打算计较什么君臣之别,直言道:“如今,她应该在庆幸吧,庆幸如今在那个人身边的不是自己,不然这祸国殃民的罪名她只怕是背不起!”羽辉的话显然让翊宇心中升起了一份愤怒,“朕日日勤政,何来祸国殃民!”羽辉听了没有畏惧,只是冷峻的脸上,再度扬起了一抹浅笑,大概实在庆幸吧。
“皇上,臣说过这祸国的罪名,是那个的身边人。皇上说您日日勤政,可您却已经数月不曾踏步凌云殿,不曾批奏折,见朝臣。您可知道,朝臣之言,句句难以抵达天听,引起了多少的不满之言。”羽辉的语气渐渐凌厉,一阵浓烈的悲愤之情在胸中涌出。“朕……”翊宇想说些什么,却又感觉到羽辉口中所说之事是那样的条理清晰,丝毫不像是胡诌的,索性没有再说什么。羽辉转过身,面朝御湖说道:“皇上,想想那个人常常说的那句话吧,‘酒醉伤身’,这宫里芳踪实在太过妖艳,玉玲珑是玉门舞曲,尘沙飞扬,烈马嘶吼,可不是颂扬太平盛世的作品。也不知道当初写下这支舞曲的人,看到今日之舞,心中会作何感想。”
他的头微微低下,双目紧闭,似乎在努力回想着什么。羽辉没有理会站在他旁边的人的反应,只顾说道:“神形俱在,才是天人。无魂无魄,便只能是一副腐烂的躯干罢了!”说着微微拱手,也不管翊宇是否看见,转身便离开了,一路头也不回的便出宫去了。
夜一直都很寂静,寂静的能够让人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中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突然涌了出来,这个天下之主感觉到深深的无力,他期盼身边有一壶,甚至于一坛的烈酒让他醉过去,好忘了这一切烦忧。
酒来了,就在翊宇觉得烦闷的时候,孟妃拿着一壶酒走了过来,走到翊宇身边,如柳叶拂面般轻柔的声音想起“皇上,今日是夜宴,大家欢聚,您怎么一个人躲到这里来了。”翊宇转身看到孟妃,嘴角似有勉强的微微笑了笑说道:“酒饮的有些多,出来透透气。”孟妃笑道:“这酒饮不可无终,皇上再饮一杯便回去休息吧。”看着孟妃手中的酒壶,再看看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头脑中想起羽辉的那个神形之论,不由吟诵道:“梅映冰雪知己在,一缕芳香故人来。”孟妃听了一愣,想着最近恶补的一些诗词中并无词句,还在想怎么接的时候,翊宇已然一叹说道:“酒就不喝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着已然转身离开,径直朝着凌云殿去了。
不远处等着的苏全见了急忙跟了上去,心中也是乐开了花,想着临安王到底说了什么,竟然让皇上由此不再饮酒。一路回到凌云殿,看到那已然堆积如山的奏折,翊宇有些吃惊,转念便明白,在自己醉生梦死的时候,时间已经悄然流走,连一丝丝的痕迹都不曾留下。看着桌子上的奏折,翊宇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这个时候清河自己送上门来,帮着翊宇分名别类,分出了名类,方向,处理起来便容易多了,两个人一直处理到黎明时分,清河看了看时间,连忙催促着翊宇去睡觉,安顿好了翊宇,清河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苏全的帮助下,将奏折整理好,整整齐齐的摆在了桌案上,把翊宇已经批好的奏折单单整理出来,只等早朝的时候分发给文武百官去处理。
全部都处理好了之后,清河伸了伸懒腰,又看了看外面已然升起的朝阳,不由得一叹道:“真是被坑惨了,看来是没得睡了。”站在一旁的苏全笑了笑说道:“将军当真是自投罗网吗?”清河笑了笑说道:“不早了,该叫皇上起床了。”苏全听了一笑便去安排了,清河离开凌云殿往禁军那里去,见楼峰已然到了说道:“皇上复朝,当真是大事啊。”楼峰听了说道:“是啊,这不一大早就来安排了,但愿不是只有这一天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