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糕点之后的我, 离开了房间,独自走到外面,站在凰舞宫的院子里,看着院中那几口大缸中游曳的鱼发呆,翊宇轻轻走来,为我披上了一件披风,“这晚间的风吹到身上,仔细又着凉了!”
“不是还有皇上你在呢吗?怎么可能会着凉啊”我听了随口一说,翊宇一笑,随即将我揽入怀中,我的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微微一叹说道:“也不知道,玉门关那面怎么样了,天翼哥哥应该会有办法帮助云弟打破北疆的包围圈吧?”
“会的,神风队当年的二十八人都在那里,我们应该相信他们,不是吗?”
“嗯。”听了翊宇的话,我轻轻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对于身在弈城的我们来说,所有的着急都无济于事,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为他们默默祈祷,希望神风队赤子之心未灭,希望将士们在绝境之下还能保有那份破敌的勇气。
“动荡方显赤子之心,边关将士们的这颗赤子之心难能可贵!”
“赤子之心难道只有他们才有吗?我记得当年,皇上不是也有一颗赤子之心吗,难不成时间一久,就不存在了吗?”
“或许曾经有过,只是如今,朕有些找不到它了……”翊宇的语气中突然充满了伤感,我听了心中猛然一震,亦有些不舒服,“总会找到的,我相信,它一直都在!”
……
一场注定惨烈,却同样注定无法改变的战斗终于还是拉开了帷幕,用清河的话来说,就是,天翼这一次是兵行险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但是他们已经别无选择。此刻的玉门关,或战或降,可是对于已经饱经战火洗礼的玉门关的将士们而言,投降绝对不是属于他们的选择,所以他们已然只剩下拼死一战这唯一的条路,这场战争的胜负没有人能够预测,但是天翼和将士们相信,这一次大家都会全力以赴,这是这群热血男儿向玉门关许下的诺言,而他们,一诺千金。
按照天翼最初的设想,他是希望自己和逸云分别带领一支队伍出发的,不过这个念头在他在城门口拦下冒进的逸云的那一刻就被打消了,因为他实在担心,在战斗受阻的时候,逸云会再一次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而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清河率领的神风队员们,只有合兵一处才能实现天翼的设想,所以最后天翼只能留下贺战一个人守城,而是让周平独自率领一队兵将出发了,自己则和逸云同行,这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办法,只不过难为了独自守城的贺战,毕竟,天翼的设想一旦实现,随即而来的一定是北疆的将士对于玉门关发动的最猛烈的进攻。
大家出发了,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正如这场战斗无法预知的前途一样,将士们的心中充满了迷茫,同时也充满着斗志。对于这场夜袭,似乎老天都在帮忙,原本的明月竟然在战斗开始之前的那一刻隐没到了云层之中,夜空一片黑暗,而将士们在呼唤美丽的黎明。
伴随着冲天的火光,周平带的人已经开始了攻城,突如其来的火光,让城楼上的北疆士兵有些惊慌,混乱了好一阵才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只不过,这个时候有些太晚了,周平的进攻非常的顺利,顺利的让他心中隐隐的有些犯怵,他收拢兵将之后,他只带了约莫一半的人入城,另一半人在自己副将的带领下,返回玉门关了。
周平已然夺回城池,天翼和逸云这一面,却陷入了苦战,城楼上的北疆将士们似乎早有准备,天翼等人被迫面对这一场严峻的战斗,不断从城上抛下来的雷石滚木致使不少的将士们受伤,站在城下不远处的树林中看着伤痕累累的将士们,逸云满腔怒火油然而起,天翼双唇紧闭,目不转睛的盯着城池看了许久之后才对逸云说道:“看不下去了?”
“恩,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兄长……”
“看不下去,你还不把城上耀武扬威的那个人踹下来呀!”
“可以吗?”逸云听了天翼的话连忙一问,但此时天翼已然不在自己的身边了。逸云见了也不在问,完全按照自己想的办法做去了,少年勒马奔到城下,张弓搭箭,三支箭射在城楼之上,形成了一个简易的登云梯,登马纵身跃去,以三只箭为阶梯,直接跃上城楼,无奈被城上的人发现,一块圆木从城上飞下截断了逸云上升的路,一脚踩空,逸云的身子开始下坠,只听隐约中传来三声嗖嗖的箭离弦的声音,三支利箭齐刷刷的并排钉在城楼上接住了下坠的逸云,逸云一忙借力直起身跃上了城楼,一剑斩杀了城上主将。
站稳步伐之后,逸云看是寻找刚刚那三支利箭的来处,却被一个声音打断“别找了,赶紧清扫战场,玉门关还等着你支援呢!”,扭头一看,天翼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
“兄长……你什么时候上来的?”天翼没有理会逸云的话,转身走下城楼打开城门,逸云见了急忙投入战斗,清理着城楼上的顽固势力。
两座城池接连丢失的消失很快传到了北疆的大营。
“我们必须马上夺回来,不然就围不住玉门关了!”
“突围,那是他们妄想,阿穆,你马上带人夺回那两座城池!”将领听命离开了。北疆的主将,虽然语气十分坚决,但是脸色却没有那么好看,两座城池,是北境五城的两个节点,与玉门关成三足鼎立之势,若是和玉门关连接在一起,其他的三座城池彼此之间的消息就会被割断,这也是为什么冒着巨大的危险,天翼也要先夺下这两座城池的原因。
战斗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在北疆大营派出的援军驰援的时候,清河率领的神风队员已然潜入到了北疆的粮草大营,就当北疆统帅以为玉门关的将士们是为了突围进攻那两座城池的时候,神风队员们已经将北疆的粮草大营搬空了,对于那些搬不走的粮食,他们还没有忘记放上一把烈焰,一时间火光滔天,黎明就在这滔天的火光中渐渐的靠近着……
“坏了,他们根本不是要突围,如今玉门关里面最缺少的是粮食!”
“报,粮草大营起火!”北疆的统帅话还没有说完,传令官已经向他报告了这个消息……
“我们是不是让阿穆赶紧撤回来?”
“来不及了,等他回来,粮草早就烧光了,传令给他,趁玉门关兵力空虚,给我全力攻打玉门关!”
“将军,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看来我们中计了!”周平身边的一个士兵报告这最新的情况。“无妨,再等等吧!”果然不一会儿,周平的副将就带着人赶了回来,双方里外夹击,反围的北疆士兵很快便被消灭殆尽。看着四处横尸,周平长舒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随即对副将说道:“传令,除了留守兵士,其他人随本将即刻驰援玉门关!”
与此同时,另一方面,天翼和逸云安排好守城事宜之后也连忙率军前往玉门关支援,两路人马都拿出了最大的行军速度,一路奔驰到玉门关下与玉门关的贺战,以及匆匆赶来的神风队员们合并一处,与全力进攻玉门关的北疆战事展开了一场艰苦的战斗,随着升起的朝阳,这场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北疆溃退的背影下,只留下一片殷红之地,与初升的朝霞彼此相接,天地之间,渐成一色……
望着天边升起的红日,逸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道:“又是一场血战,像极了前些日子我刚到玉门时的样子。兄长,这气息中的血腥味什么时候才能散去啊!”
“散去?数百年来,这玉门关外的血腥气从来就没有消散过,我也好,你也罢,我们的存在都只是为了能让这血腥气淡一些,少一些罢了。”天翼说着,心中不由得掠过一丝忧伤,“这一次,又不知道有多少个家庭要妻离子散了……”说着微微一叹。
少年回头看了看散落的躺在四处的兵士,军营中的大夫正在帮他们处理伤口,不时传来阵阵的哀嚎之声,有些沉默,“兄长,我似乎明白,为什么当年的祖父会选择放马南山了,这样的景象,一辈子看上一次,只怕就会被噩梦缠绕三年,还好……长姐不在这里……”
“但愿有一天,我们都能卸甲归田吧!”天翼坦然一叹。
“兄长,千里而来,长姐如今可好?”逸云接着问了起来。
“她很好,如今,应该已经回到宫里了吧。也不知道弈城那面的情形如何了,但愿接下来的事情,都能如我们所愿,不然真不知道这个玉门关还能不能守得住。如今我们的兵力,还不足以收回北境五城,你要准备好,这两天不会太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