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楼峰前来凰舞宫告诉我,翊宇已经下旨,不赐兵权,只赐指挥权,让临安侯秦羽辉戴罪立功,驱除东南流寇,还临安一个太平。听了楼峰的话我会心一笑说道:“那就好,以秦兄的能力,东南的流寇之祸很快就会得到解决了,百姓们的生活也可以恢复安稳了。”楼峰点了点头之后说道:“是啊,天翼传来消息,东边那面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问题,想来用不了多久战事就可以平息了。说起来,今年这个年过的还真是‘热闹’啊。不过娘娘这里似乎有些冷清啊。”我叹了一声说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世间更不会有两全其美之事,这点缺陷,便由本宫来承担吧。”
姑苏阁里,张筝饮着茶问紫苏说道:“紫儿,你的舞练得怎么样了,明天便是上元佳节,皇上会在重华宫举办家宴。如今几位王爷都在忙着,断然是不会来的。而梦贵妃从来都不过上元佳节,到时候重华宫就是你的舞台了。”紫苏笑道:“姐姐放心,妹妹定然会让皇上眼前一亮的。”
上元佳节终于如期而至,因为玉门关传来了与北疆正是停战的消息,东南的流寇也被重新开始指挥的临安侯秦羽辉打的节节败退的缘故,宴会搞得很隆重,虽然太后特地派人过来,但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拒绝出席家宴。因为每一年的上元节,我都会想到云弟走失的花灯会,所以从那年以后我再也没有过过上元节。
上元家宴上,酒过三巡之后张筝起身说道:“皇上,臣妾素来没什么才艺,但是紫才人颇通舞艺。特意为这上元节编排了一支舞,供皇上和众位姐妹一观。”翊宇答应了,紫苏才缓步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席淡粉色纱裙尽显婀娜身姿,舞姿随音乐而起,紫苏体态柔软,脚步轻盈。长袖为舞,如水波荡漾;疾风高翔,似雀鸟夜惊。美妙绝伦之舞,凤舞银河之态让在场的所有人惊叹不已。翊宇见之,双目不离紫苏。太后见了,心下忧虑。苏清容见了直言狐媚,文姬、游然等人见了也只是望之而叹。
宴会结束,妃嫔们来到湖边赏花灯,太后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游然笑着对文姬和温雅说道:“唉……看来今个是没有什么猜灯谜的必要了,我们不妨早些回去休息吧。”苏清容笑了笑说道:“从前只听闻赵飞燕能做掌上舞,原还不信,如今没想到咱们姐妹也有这个眼福。”文姬忙道:“好了,你将她比作赵飞燕,把咱们皇上当成什么了。”苏清容忙道:“是妹妹失言了。”
当晚,翊宇就翻了紫苏的绿头牌,第二天,翊宇就晋了紫苏的位份。只是一夜,紫苏便由原来的才人变成了婕妤,和她的姐姐张筝并尊了。那一夜,不知道多少人是一夜未眠。而我也其中之一,只是我的失眠并不是因为紫苏承宠,而是因为花灯依旧。我看着雨蝶摆在桌子上的一盏盏各种各样的花灯问道:“往年宫里夜宴之后都会到湖边赏灯猜谜,今年这些灯里的谜题怎么都在呀?难不成宫里竟无人猜的出吗?”雨蝶说道:“那里还有人猜灯谜,听说今年的夜宴上,那个什么紫才人跳了一支舞,把皇上的魂都勾去了,宴会已结束皇上就奔姑苏阁去了,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猜灯谜啊。按理说今个是十五月圆之夜,皇上是应该来……”云竹急忙拦住了雨蝶。我笑了笑说道:“按理今个皇上该去陪皇后,可这宫里没有皇后,皇上自然是想去哪里都可以了。”雨蝶说道:“娘娘,您当初就不该劝皇上重新启用临安侯,如今可好,自从皇上那日离开,就没来过凰舞宫了。娘娘虽然是贵妃,那些奴才不敢怎样,可是在这宫里位份远不容恩宠来的实在啊。”我听了有些生气厉声说道:“好了,难道你们要让本宫用老百姓的命换着所谓的恩宠吗?重新启用临安侯是皇上必行之事,可是晚一日,百姓就会多死伤一些,若是以本宫这贵妃的位份换百姓们少受些苦,本宫绝不后悔。时候不早了,都下去歇着吧。”
打发走了雨蝶等人,我独自在房间看着那些花灯不由吟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古来独见新人笑,何曾听闻旧人哭。”说着叹了一声,懒散的靠在床上,漫漫的长夜,竟然不知要做些什么。
日复一日,时光就这样慢慢的流走,自从那日之后,我在没有见到翊宇,热闹的凰舞宫终究归于平静。一日,文姬和游然来到凰舞宫,看着今时今日的凰舞宫文姬不由说道:“想当初在太子府的时候,有一段时间萦烟阁也是如此冷清。臣妾还记得,那年姐姐是因为天将军牺牲的消息而疏远了皇上,这一次姐姐又为了临安侯而推走了皇上。姐姐如此为五侯付出,值得吗?”我叹道:“没什么值不值的,功高盖主的例子太多,本宫何尝不懂如此为五侯加功只会让皇上更加忌惮。但本宫却非做不可,因为翊国江山来之不易,不能从我们的皇上手里倾颓。”
“说的好,这才是嫔妃们该有姿态。”话音未落,我听到宫外传来言语声,转身望过去,却是太后驾到。我们三人急忙上前行礼问安,太后示意我们免礼之后说道:“梦儿,你说的很对,也做的很对。可是皇上的恩宠你也不能不去争啊。玉门关和临安的将士们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可皇上却在那姑苏阁里夜夜笙歌。你们这不是在陷皇上于不义吗?”我听了直言道:“既然后宫女子都是皇上的,他愿意去哪便去哪就是。皇上不来这凰舞宫,难不成还要臣妾去拉着他来吗?”太后听了说道:“你当然要去拉着他来,自古这后宫从来只有争宠的,何曾有过皇上主动的。”我无奈一笑道:“兄妹之情、夫妻之义,既然不可兼得,那便随他去就是。”太后听了微摇了摇头说道:“你既然心里还在生皇上的气,自然不会去主动见他。罢了,你好好静一静,想一想吧。”说着离开了。太后离开凰舞宫之后,文姬和游然也一同离开了,独留我一人站在这偌大的凰舞宫中……
离开凰舞宫之后太后并没有直接回宁寿宫,而是来到了姑苏阁。走到姑苏阁门口,便听到里面琴瑟之音,太后下了轿子,只带着贴身的婢女走进了姑苏阁,走到紫苏的堂前,朝里望去,但见乐师轮流奏乐,翊宇则松松散散的倚靠在床上,看着甚至时而亲自为在一旁偏偏起舞的紫苏伴奏。太后见了直呼荒唐,快步走了进去。紫苏见了急忙行礼,翊宇也从床上起身问安。太后打量了一番衣冠不整的翊宇说道:“好,好啊。前方战士浴血拼杀,守着这个国家。他们若是知道他们拼死守卫的君主是这个鬼样子,不知会作何感想啊。”翊宇听了低着头没有说话,太后继续说道:“苏全,你去传哀家的懿旨,婕妤紫苏不知自爱,魅惑君主,谪将为御女,迁居思过殿,闭门思过一个月。”紫苏听了连忙跪地求太后开恩,太后并没有理会,奴才们匆忙上前把紫苏拉了出去,押到思过殿去了。
苏全则急忙服侍翊宇整理好了衣衫,太后才说道:“宇儿,你是一国之君,哀家从不记得你是贪恋美色之人。哀家知道,自从雀门政变之后,你对于任何人都持有怀疑。哀家深居后宫,不懂前朝人心,只是告诉你一句,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人。重新启用临安侯对不对,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你何苦和自己过不去,若白白伤了身子,这后宫里心疼的可不止哀家一人。”说着转身便离开了,独留下翊宇一人默默良久……
太后雷霆手段,处置了紫苏,让后宫众人纷纷交手称快,反倒是婕妤张筝心中却留下了一阵怒火,而这也为后来灾祸的降临埋下了隐患。
紫苏被太后处罚闭门思过一个月,后宫的夜再也不曾想起琴瑟之音,这一个月里翊宇都在凌云殿休息,没有召幸过任何一个人,原本因为紫苏还有些热闹的地方,如今整个后宫似乎都变得清冷起来。
玉门关外,在天翼清河等人的努力之下,在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场的守城之战,北疆将士的沙疫之症越发严重的情况之下,天翼终于和北疆王坐下来谈起了罢兵之事,依照凌河元帅当年断剑为盟的盟约,北疆退至玉门关八百里之外,每年向翊国进贡牛羊万只,骏马千匹,白银五千两;翊国不追究北疆此次兵患所带来的损失,并提供治疗沙疫的药方,帮助北疆士兵治愈沙疫。和谈历时一个多月,双方终于签订了和谈书,一翊国与北疆正式罢兵为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