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尔盖合众国,由冰雪、战斗和童话组成,是一个相当复杂的国家。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每个糙汉内心可能都有颗少女心”?差不多就是这意思吧。
受到诺尔盖合众国感染,周围的小国差不多都是这意思。
这算民族风俗?
差不多吧。
然而,不论穿了多厚,我们仍旧在岸上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冷不丁我打了个喷嚏,瞬间冷意从脚底板窜上后颈,冻得我不禁打冷颤。希欧多尔的境况要比我差点,他现在本身体质就比我虚,何况现在还要被风吹冷空气刺激。实际上,他现在还活着没有昏倒什么,我就很惊喜了。
“你还好吗?”,我吸着鼻涕问他,“你看起来……”
“恰恰相反。”,他看向我,“你会因为这温度冻成这样才让我惊讶。”
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实打实的,我又打了一激灵。
“我……好吧。”,我缩着肩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奇怪地看了眼我。
“很冷啊。”,他说,“还很难受。”
哦,这下正常了。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然还能怎么样?”
他奇怪地问。
“没什么,没什么。”,我连忙打消他的疑惑,“没什么。”
幸好,他只是奇怪地抬眼看我,并未说话。
话说当初走的也太迅速了吧。玛尔塔虽然跟她的船员们来跟我道别,同样,他们看到希欧多尔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甩给我一大堆防寒物品说。“走吧,我也留不住你。”,玛尔塔如是说,“你也该回家。”她对我说,随后戴安娜上前,蹲下帮我理好我的衣领,卡罗丽娜跟在她的旁边。
她对我露出好看的笑容。“跟你在一起度过的半天很让我开心。”,她附耳轻声说,“答应我,别让自己遇险了。”没有粉色蜜恋那种令人沉沦的甜美且清纯的气息,而是淡淡的味道,是属于戴安娜自己的。
戴安娜从不吝啬自己的拥抱,她轻柔地环住希欧多尔微抱,随后环住我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
“祝你好运。”,她揉了揉我的头起身,偏头对同样裹得严严实实的希欧多尔如是说,“也祝你好运。”
“谢谢。”我说。
希欧多尔简言意会地点了点头。
其后我们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旁边的卡罗丽娜身上,卡罗丽娜难得地挑眉。“你们在期待什么?”,没人能抗住戴安娜恍若混合了万千美好且水汪汪的双眸盯住,没有人,“好吧,好吧。祝你们好运,在极北之地玩的愉快。”她耸肩,戴安娜踮脚奖励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停了半晌,临近极北之地,甲板上的风也是冷的。
“啊,到我们了。”,佩德罗看向安德鲁,似乎再用眼神询问着先后,即后放弃般的摊手,“行吧,成吧。”紧接着他的语气一变,变得很正经,冲我和希欧多尔说:“祝好运,我的朋友们。”
要是说完后不展示他傻不拉叽且露出牙根的笑容,我可能会对这话更感动一点。
即便有极大概率是被冻哭的。
没错,我怕冷。
安德鲁朝他点头,继而一脸严肃地对我们说。“祝你们能活下来。”他说,尽管他这张脸配上这话特别滑稽,然而我还是笑不出来。
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这又不是送终。”
说得对。
不过这声音有点说不出来的耳熟。
定睛望去,在我们三步之外,一个银色卷发蓝眼睛的人鄙夷的如此说。
“很高兴能够再次见到你。”,我轻松地说,“阿方索。”
阿方索放下手,尴尬地想要打个正常的招呼,却不知道把手放在哪里。“你走了也挺好。”,他变扭地说,“走了也省心了,省得看你整天没完没了的受伤。”他挠了挠头,低声嘀咕了什么,继而抬头认真地祝愿我和希欧多尔平安去往我们想要去的目的地。
“好啦。”,我点头,“知道了。”
“还有,你可别老受伤了。”,他说,“万一有一天真的出事了,谁都救不了你。”
“嗯。”,我敷衍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这小子。”
他笑了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脑袋,还是那种力度。
“好好活着。”
阿方索没在说话了,他转身望向奥拉克索走远了,奥拉克索抿嘴走到我面前,单膝蹲下直视我。“哦,我大概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说,“来祝我和这家伙一路顺风吧。”我打趣道,希欧多尔换了个姿势站着,奥拉克索始终抿着嘴。
于是我收敛了脸上的微笑,心里并不美好的预感在萌芽。“哦,天。”,我皱眉说,“不是吧……别告诉我,你要说的跟我想的是一样的。”要真是这样我可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奥拉克索弯起嘴角,我松了口气。“事实上我要说的跟他们相差无几。祝你和你的朋友旅途愉快。”,他说着抬仰头友好地去瞧抱胸站在一旁把自己埋进豹皮外套和保暖服里的希欧多尔,希欧多尔也礼貌地朝他颔首,他再次转头冲我说,“事实上,我们的船预估距离真正出航还要半年,你肯定等不了那么久。”他低头笑,我立刻想通他话里的意思。
“合着你是说——”,我眨了眨眼,“你们本来就没打算让我乘你们的舰船回家的吗?”
“咳,适当提醒一下,丽饶之国是内陆国家。”,玛尔塔在我们对面不自然地侧脸眺望海面说,“咳,没了,咳。”
对吼,即使他们真按计划送我到大陆去也和现在没什么差别。丽饶之国大多处于内陆,四海也紧靠其他国家。可以明说,纵然他们真的航驶到四海,兴许也过不去海关那一关,更别提还有暴露我跟希欧多尔的风险。
“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奥拉克索看出来我想明白了,说,“所以,我相信你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不排除受伤的可能。”
“当然。”,他笑,“最好还是不要发生冲突,你是很容易受伤、很脆弱的。也麻烦你看着了。”
最后这句话是对希欧多尔说的。
“嘿!”,我不满地说,“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奥拉克索扬眉,随即起身让路,让我能够看见他身后的、穿着整齐梳理好头发的杜克。我自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加上对于美好的事物我和平常人一样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好感,故而温和地走上前,伸出手,说。“我是王烨。”,撑不起来笑容,我现在已经放弃了,所以只是尽力用自认为最好的语气尽量不吓到这只可爱的小鹿,“很高兴能认识你。”事实上,我这体型,吓到他,认真的?若是心智与身体年龄相等的话,反过来还差不多。
“杜克。”,他向我露出官方的笑容,“我也是。”
好吧,没话可说了。
招呼都打完了,我叫与佩德罗跟安德鲁等人单方面聊得很欢的希欧多尔转身,我们顺着绳梯跳到破冰小船上。小船跟奈吉尔答应的一样,有着能在九囿大陆很多国家有通行证的两张护照,东西很全,里面有内舱。尽然不论比起类似于防卫号的舰船还是很迷你,可不管怎么说,它还是提供了很多方面的保障。例如暖气,天,居然有炉子和通风管,简直太贴心了,尤其对与两个没有积梦石的人来说。
是的,不止我,连希欧多尔也没有。
在设定好目的地后就任由小船自己在海面上行驶,我则钻进船舱举着两串棉花串烤火。“吃点东西吧。”,我把一串棉花糖递给缩在一堆衣服里几乎见不到人影的希欧多尔,“不然更冷。”希欧多尔没出声,沉默地顶着一堆衣服伸手接过我手中的棉花串。
说实话,我当时心情有点不可描述。固然我知道里面藏了个活人,然则仍然差点把另一只手端着的热可可给打翻了。那就跟在看一堆衣服活了没什么两样,姑且这样形容就足够令人浮想联翩,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我。
得承认,我在尽力不让刚看完一遍极北之地特产恐怖片《鬼娃娃》(注:极北之地很喜欢恐怖片,这跟他们热爱童话差不多一个程度,他们很享受精神和心灵上感受到的所有感觉,所以他们的童话大多都参杂了暗示或者明示的恐惧意味)里女主角高亢的尖叫不出现在我嘴里了。(注:《鬼娃娃》也是极北之地的著名烂片,王烨怕鬼,所以他只敢看看烂片了。)
“还有多久?”,希欧多尔的声音听起来还没火焰声听得真,“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诺尔盖合众国。”
“不着急,绕过杜依斯谷还是很快的了。”,我呷了口可可,差点没烫到上牙床下来一层皮,“噗咳,没事,我没事。”
“我其实没问你。”,希欧多尔的声音有些黏糊,估计被刚烤完的棉花黏上牙了,“嗷!好吧……”
他叫了声,没再说话。
估计被烫到了。
“要热咖啡?”,我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推远了,“还是可可?”
衣堆动了动,我急忙护住杯子和两个保暖壶,避免灰尘误入毁了好饮品。
从衣堆里钻出个人,希欧多尔兴许被憋着了,脸到脖颈都有点发红。
“伏特加。”
他说。
“我要伏特加。”,他又补了句,“长岛冰茶也可以,我要加冰。实在不行我们可以下去凿。”
可别了。“好,喝酒是吧。”,我翻了翻那堆东西,“可我这里只有碳酸饮料。”我翻出来两听表面还在滴水的可乐罐。
“……那也行。”,希欧多尔说,“请给我吧,谢谢。”
闻言我递给他一听可乐,另一听自己留着,旁边响起气泡压过瓶沿溢出来的声音。厥后再次从中掏出大玻璃杯,我把那杯只喝过一口的热巧克力倒了进去,再拿过来那个呈咖啡的保温壶,保温壶壶口还在冒烟。
“你要干什么?”希欧多尔问。
“你不会……”希欧多尔开始犹疑。
直到我把将近小半杯的咖啡倒进大玻璃杯里,颠了颠可乐罐,咬着串尖拉开可乐罐的拉环。“你想的没错。”,我不徐不慢地压着杯沿把可乐倒进大玻璃杯里,“我就是想这么做。”可乐冒着泡,黄褐色的泡沫近乎要没过杯口,却在此时泄了气,水位线加速下落下去。
“随便你。”希欧多尔说。
听他这话我不为所动,手捏玻璃杯顶部的空余轻微地左右摇晃。看起来没什么作用,转身我又掏了掏,拿了支木串在里面搅和。看到里面发生的我也看不清到底怎么了的反应,我莫名其妙地愉快了起来,抽出木串把剩余的棉花糖放了进去。
五颜六色的棉花糖漂浮在液体的表面。
尝了尝,味道还不赖,有种特别刺激味蕾的爽劲。“你来不来?”,我举杯对就着冰可乐吃烤棉花糖的希欧多尔如此邀请道,“还挺好喝的。”说罢我大口喝了起来,眼神不住地瞟向希欧多尔。
“你别看我。”,希欧多尔抖了抖肩膀说道,“我不喜欢吃糖,尤其是那么多的糖分,消化不了的。”
“那好吧。”我颇为遗憾地说,说完就再次大口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