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门外是一条直通皇宫重地机密要道,御林军把大部分的兵力都安插在这儿,可以说此门一破,则皇城破,此门一开,则皇家命脉开。
御林军总领上将军,江湖中位居天下之首的武林高手归武,只因为武功高强便闻名于中土十二州,即便是宇文帅府这种世世相传的武将世家,与归武相比也只能是小小一试。可就是一个武功悍然于世的高手,却对人情世故没有半点经验,见到南门毅,也只是面无表情的道一句:“齐王殿下,青龙门重地,闲杂人等不得近之!”
南门毅深知归武的性格,二人回礼一拜,远远离开青龙门去别处等候了。
这路上走着,南门毅看着身旁同行的宇文云庭,口中不住咯咯笑着。宇文云庭很不自在,便追问他:“你笑什么呢?”
南门毅扭头看看他,又拍拍宇文云庭的肩膀,语气中颤着笑意:“真没想到,还有比你那榆木脑袋更一根筋的人。”
“你可快拉倒吧!”宇文云庭受不住南门毅的嘲讽,攥紧拳头就要照他身上来一下的样子,却被迎面到来的靖侯尽收眼底。
“齐王殿下!宇文将军!”
端眼看着从止武门便下了马车步行过来的靖侯,却不见身旁经常跟着的邢心悦,南门毅寒暄后便问道:“心悦今天怎没跟璟公一同过来?”
靖侯淡淡一笑:“殿下莫怪,犬子不知昨日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今早疼的翻来覆去,不然依他的性子,热闹的地方怎能少了他的影子。”
三人再一次被邢心悦做的一些傻事儿逗乐,南门毅也毫不见外地调侃道:“璟公这般挖苦心悦,日后我们在一起,怕是连头都抬不起来喽。”
一番说笑之后,在一阵轻松的气氛之中,南门毅拱手请让过去,道一声:“璟公请。”
靖侯亦对让道:“请。”
三人相聚一齐并排沿此路走过去,本以为南门曜会和靖侯一同过来的南门毅迟迟没有看到南门曜的影子,便侧问道:“是不是国相有什么事情又和璟公赌上气了?”
“殿下怎么想起问这个?”
“我看先前在府上,国相和您的矛盾解开了,就料想依您二人的情谊,这么大的场面是应该和国相一同过来的,这不是也没见到国相的影子,才有此问。”南门毅一面看看靖候,一面散着余光跟着步伐。
“没有没有,”靖侯抚须一笑:“先前国相与我约定祭礼当日一同作伴,只是来之前府上出了些事情需要打理,这才耽误了时辰,便叫我先来了。”
“早听说萱州帅府的少将军慕尚要回来,是不是在这几日里回来了?”
南门曜膝下无子,只育有一女,三十出头的年纪,起名南门瑛。萱州帅府的少将军慕尚自他父亲病逝,接管了萱州帅府的帅印,又鉴于他与南门瑛平日里素有的情愫,由先朝燕皇赐婚,迎娶了国相南门曜的掌上明珠,这一去就是三年。
要按说未央国皇帝赐婚的夫妻,皇室嫁去的公主千金在回宫时应由皇帝亲自接见,可是南门华与南门瑛素有不和,此次南门瑛回宫,南门华避而不见可谓是煞足了南门曜的面子。
“陛下不曾有迎宾之意,只有国相忙着行宫中的礼,又恰逢上祭天礼,曜公抽不开身,届时点卯恐也不能过来。”
“是这样啊,”南门毅点点头,“这也怪我没有早打听,我们也应当去帮些忙。”
“殿下想的多了,”靖侯堂堂一笑,又低下声音道:“国相若愿意来,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
“听说今年祭天礼上从南岭来了几个高人,说是什么为皇上革旧迎新,有传言还说这群人里有上过梅山天宫的下凡弟子呢。”宇文云庭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等到靖侯来了才这样开问起来。
“这每年的祭天礼那么多规程,谁有能知道谁是高人,谁是低人呢?”靖侯对这个问题没有半点兴趣,却一头把头扭向南门毅,继而问:“方才来的时候,听闻黄老先生也过来了是吗?”
“是啊,”南门毅淡然一笑,嘴角里撇出一抹失意,悻悻然道:“黄老先生德高望重,文武百官都要敬他万分,老先生早早就到了,诺。”
又看看黄鹤和赢王的方向,示意靖侯望去。
“老先生怎么和赢王走到一起了?”
果不其然,在靖侯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和宇文云庭一模一样的问话,届时沉默了须臾,又轻抒了口气。
在这巍巍宫墙之中,但凡有半点智慧的人,大都会诧异赢王和黄鹤的同台出现,在众人印象中,像黄鹤这样洁身自好的圣人,是绝不会与赢王这样擅于搅弄风云的人同流合污,更何况赢王本就心术不正,毕竟若不是他鼎力扶持南门华,这个新皇帝也不会就那么轻而易举的继位。
而这一切仿佛只有南门毅看的自在,他只是付之一笑,也无半点轻薄之意,只摇了摇头道:“老先生是我的恩师,既有此举,也应是有道理的。”
一面说着,南门毅一面将靖侯引向黄鹤赢王的方向,靖侯便依规道矩地相寒暄了几句,几个人就各自位置坐下了。
卯时已过,坛下的众臣也都在各自座位上坐的板正,却迟迟不见皇帝的影子。直到户部尚书薛城埋怨一句愤然离开的时候,却刚好碰上南门华的龙驾。
于是由礼部的人精选的内监在坛上高喊一声:“陛下驾到!山呼,万岁!”
就听到众臣间响起威严浩荡地三声万岁,声音落下,只看到群臣伏跪在位置上,只有薛城一人停在半路,不敢抬头。
“户部尚书向来性情清奇,总不拘束自己,怕是陛下早就厌恶了他,薛大人这回遭殃喽!”
宇文云庭坐在南门毅的身边,嘴里是必须要嘟囔些什么的。所以宇文云庭在类似的热闹场合里的作用,就是把他所看到的听到的完完全全复述给南门毅听一遍。
南门毅不以为意,眼睛里只盯着坐在他对面的黄鹤,宇文云庭硬要他说些什么,又没完没了地给他说着废话。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聋子!”南门毅听烦了一旁的宇文云庭,便硬生生拿点点心堵住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