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敢问,怕他回答说是救命之恩。
虽然明知不是,虽然这条项链他早就准备了,但她仍有些怀疑,仍是要这样说,不这样说,又能说什么?
总不可能是真的要封存她的眼泪吧?
光这样想,她的脸就红了起来,又想起适才如火如荼的热情,拨动的水晶摩挲着她的肌肤,仿佛是他的唇还在吮吸,她的脸越的热了,头只管垂着,红红的脸缩到了衣领子里,毛呢面料刮着薄薄的脸皮,像他粗糙的指尖轻轻抚过。
天,她心里一惊,自己在想什么?!
却仍是不敢抬头,她偷偷的把手移到躁热不安的心口,那里竟生出了奇异得渴望——
如本能般的,她仰起了脸,美丽的双眸迷离地看着他。
“励诚。”柔润的嗓声若雨滴溅在石上,碰撞出如丝如雾的柔情。
听到她的唤声,霍励诚若失了魂得望着她,大手扳过她娇小的身体,低封住她的唇,及她即将落下的眼泪,瞬间,胸口仿佛是被什么涨满了,只想要过渡给她,他急切得吻着…
而门外倏然响起了脚步声。
霍励诚又一次被惊回神智,懊恼自己再次失控,忙撑起身体,拇指在她的下唇来回摩挲,声音沙哑道,“沈奕欢,别在这里诱惑我!”
紧接着他拉上被子盖住衣衫凌乱的她,只吻了额头,便躺在了她旁边,“一起睡会吧,昨晚你都没怎么睡。”
可她这会儿根本想不起来昨晚睡或没睡的问题,只纳闷着,他们俩都是自制力很强的人,怎么会在医院里失控两次?
好像只要情绪一来,便不能自已,是情是性在这一刻她有些分不清…
只知道一旦被他抱着怀里,她便希望能就那样赖着,如同此刻她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前,咬着他的秋衣。
紧接着一只手伸过来,粗鲁得拉回衣服,连她的牙也差点被一齐拔掉。
“这是医院里,别乱咬,脏死了!”
似梦非梦。
一向桀骜不驯,孤傲清冷的霍励诚对她何曾这样温柔又霸道过?
平时,他除了淡漠便是冷嘲热讽,如今自己窝在他怀里就像坠到一个美梦中,那个梦是——
高高在上的霍励诚,已经放下对他初恋最初的那份执念,并且愿意跟她去民政局领证,做一对有名有实的真夫妻…
摸着颈上的链坠子,她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打了个呵欠,沉沉睡去…
霍励诚却是睁着眼,毫无一丝睡意,手指颤抖得划过她阴影浓重的眼眸,半是怜惜,半是挣扎。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同时深爱两个女人的能力,沈奕欢于他而言就像一块磁铁,接触的越多越是能被她身上的特质吸引,他亦很清楚自己没有同时玩弄两份感情的天份,可现在…
他是怎么了?
他又是在做什么?
为了实现一个女人的生日愿望,险些送掉自己的性命…
为了让一个女人开心,特意让设计师们连续工作一星期赶出这条世上绝无仅有的项链…
难道自己对她的情愫已不是喜欢这么简单?!
这几年来他们的相处都是平平淡淡,为何突然会情不自禁得热络起来?
待顾芊芊醒来之时不就是他们离婚,分开的日子吗?
分开?
他低头看了怀里的女人一眼,突然心口浮起一阵说不出的心慌和不安…
呵…原来他从未真正得想过要跟她分开,就连现在想起,他也是即刻下意识回避了!
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做?
这问题让他头疼,他决定先不去想,至少在回B市以前不要去想!
在他们离开的前两天,这个城市终于落雪了。
漫天的大雪纷纷扬扬,车是开不了了,马路上积了两尺厚的雪,沈奕欢和霍励诚只能死了那条出门观雪的心,在院子里绕了一圈便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到屋里。
两人站到玄关处抖落了大衣上的雪,方才脱了鞋踩到暖暖的地板上。
“冷死了!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那雪花的直径大概有三四厘米了!”沈奕欢搓了搓手,抱怨。
“那不正好让你长了见识?”
霍励诚把大衣递给她,径直上楼,“上来的时候顺便把咖啡和红酒带上来。”
“你昨天才出院就要喝酒?”
“喝点红酒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忘了顺便把抹布也带上来。”
沈奕欢懒得细想他提出的奇怪要求,他要什么全拿上去就行了,经验告诉她,他是不会浪费时间去做无用的事情。
端了酒和咖啡进二楼的卧室,窗帘已被拉开,落地窗结了层白白的窗花,如云似霞,千姿百态。
霍励诚拿了抹布踮了脚把的窗花擦掉,窗外的山海轮廓渐渐清晰,丘陵,道路,沙滩全覆上了皑皑的银雪,惟海依然靓蓝,仿若是一顶特大的雪白毡帽镶了颗耀耀生辉的蓝宝石。
霍励诚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温暖的地板上,喝着咖啡,品着红酒,看窗外大片大片的雪花飘然落下,闲情至此,直让人有吟诗的冲动。
而她则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懒懒得说,“真希望这雪下一辈子!”
见霍励诚不理她,只顾喝着杯里的红酒,她瞪圆眼睛,警告道,“病人该有病人的自觉,少喝点儿。”
霍励诚睨了她一眼,笑谑,“昨晚没听你警告我是病人?嗯?”
说着他伸手揽过她的肩,把酒杯送到她嘴边,逼她喝了一口,又假意皱眉,“怎么喝口酒就脸了红了?”
沈奕欢爬开坐到另一边,抽出纸巾抹了嘴,“笑了一天还没笑够吗?懒得理你了!”
他顺手一扯,她又被拉了回来,他笑着拥住她,见她气呼呼地样子,好言道,“行了,不闹你了,坐这里正好可以好好赏雪。”
大片的雪花很美,两人相拥坐在窗边,几乎是可以看清雪花的菱角,风一吹,有的雪花撞到玻璃上,缓缓得融化成水迹。
房檐上倒挂了一排长长的冰钩子,活像是圆柱形的门帘,尾梢又尖利若寒光闪闪的利剑。院子里的秃树挂满了冰花,枝梢晶莹透亮。
马路上的松树裹了白雪,簇簇松针似银菊绽放,雪的洁白绵延了数十里,天那头,依然是一望无际的银白。
“好美啊!”沈奕欢感慨地跟身后的他忍不住赞叹。
“舍不得走了?”
“是啊,雪一停就得离开了…”她惋惜道。
“再美的景看多了也会厌的。”
他轻咬她的耳垂,接着说,“偶尔来看一次就好了!”
听了这话,沈奕欢突然想起他的初恋顾芊芊,再美的景看多了都会厌,更何况是她这个名义上的霍太太…
这样一想,心里忽得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她别开脸,避开他的亲热。
她不想他再把她当成一盘菜,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放冷了倒掉!
她很委屈,估着自己在他心里怕是连道景都算不上!
这时,她也管不着自己不该计较,只任性得躲开霍励诚,甚至挣扎得要爬出他的怀抱。
“怎么了?”霍励诚扳过她的脸,定定看住她。
可惜没用,她索性闭了眼睛,不理他,
“又闹什么脾气?”
“谁闹脾气了?不想让你抱,不行吗?”脾气上来,她什么也管不着了,掉过脸摸摸被他捏得生疼的下巴。
霍励诚松了手,任她爬到另一边坐着,屋里的气氛霎时冷过冰天雪地的外界。
他灌了大口酒进嘴里,半晌后,起身走出房间。
门‘砰’的关上,沈奕欢还没来得及哭,门随即“轰”的声被推开,霍励诚又坐了回来,好像是意识到了两人的问题,他别扭得开口,“你别把自己当个景就行了!”
不说还好,一说她只觉更加受了辱,哇地哭起来,“我知道,在你看来我不是景,就是一盘随手都能扔掉的菜!”
闻言,霍励诚烦躁得松了领口上的扣子,算起来他有多少年没哄过女人了,真费劲!
可他实在不愿意在这两天吵架,只好坐到她身边,抱着她说,“还生气?你哭得倒有理了,你说说看,人就是人,景就是景,什么菜啊饭的,再说了,你见过哪家的菜贵过你脖子上那条链子的?”
她没反应,哭仍是哭,只是眼泪全擦他身上了。
一向爱干净的他皱了皱眉,还是忍住了,“别生气了行不行?好好赏雪,你闹什么别扭?”
这句话很是奏效,沈奕欢也觉察到自己失常,敛了泪,两眼汪汪得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毛,“对不起!”
她道歉,又小声说,“可我还想哭!”
霍励诚笑了,“那也要你有空哭才行,你不是最爱看雪景吗?”
说完,他长臂环住她的腰,将她勾到腿上坐着,“别气了,嗯?”
“好。”
外面雪花漫天飞舞,暖烘烘的屋里温度却在逐渐上升。
这个不属于他们的北方城市,却让他们在此交付了彼此不曾交付的热情。
天下着雨,虽然下得不大,但风一刮过,树叶里积的水滴哗啦哗啦打落…
隔天
B市
私立医院
沈奕欢泊好车,经过树下之际正赶上这么一阵儿‘急时雨’,头发瞬间被湿浸了一大片,脸上还挂了水滴子,有的水滴滑进脖子里,透心的凉。
她直骂自己懒,下车时看路不远,雨也不大,想躲了个懒,谁知道给淋得透湿…
远远的宋澄撑了伞走过来,看到她后加快了步子,在雨里小跑,一口气跑到她身边,给她遮去了小雨,才心疼得捋捋她额前的湿发,语气责怪,“你快到的时候也不打个电话,我好去接你,看看,这会儿都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