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踩散了第五个阶梯，二十米上下的石梯碎的碎，散的散。
曙雀知道不是所有石梯都是完整的一大块，这些巨石随时间壮大，但有时候只是为数众多的堆积起来的而已。
得刷一个回四号楼，他倒是差点把自己赔下去了。
霆霓现在把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得足够的长，气息还在，但曙雀几乎感觉不到霆霓的魔力。
相当谨慎，霆霓应该有自觉了，再往上，他们俩再来一次的机会只有二分一。
假设两个魔力相当的A级以上魔族，在自控稳定情况下，同时走在前后石梯，而又不会让石梯发生移动，这两者之间的有效距离至少是471米。
这距离也是前后两魔力不会相交重叠的最保守的距离。
果真会被发现，不愧是霆霓，他到光之国的次数屈指可数，一般人的注意力只会集中在倾斜易碎的巨岩上。
曙雀顿足。
一路上，受霆霓和人类小孩多番照顾。他们给云翳营造了一个几乎完美的保护罩，而他在其中受惠了。
然而，习惯是可怕的东西，它能用最快的速度侵蚀意志。
他完全放松了警觉，依赖霆霓的保护，一心履行魔导师的职责。这份安心到现在还没有退去。
看见了人类小孩没有芥蒂的笑容，对他丝毫没有起疑心，她有那种能力的。
而尤其是霆霓谨慎和有点过度的压抑。之前拜托霆霓帮忙把人类的毒苗从地下城拔出来，虽然一脸怨言，倒没有推搪。
到现在，霆霓对人类小孩还是盯得很紧的。这两人的关系莫名其妙的紧张。
应该不用担心吧……他看向那个已经爬得老高，正坐在石梯上摇晃着腿的小不点……人类小孩，还是得提防。
玥轻敲脚下的巨石，和人界的海浮石很相似，表面粗糙，有多数大小不等的细孔，质硬而松脆，易砸碎。
海浮石只有一种，但是药材却分海浮石和海石花两类。海浮石为火山喷发出的岩浆所形成的石块；海石花为胞科动物脊突苔虫或瘤苔虫的干燥骨骼。
这光之国的古怪悬浮石梯，既不是石块，也不是虫体骨骼，而是一种活生生的多孔动物。
它们却和所有绿色植物一样，以光和水，还有空气中的杂质为食，很喜欢魔族，尤其喜欢他们散发出来的魔力，喜欢沐浴在弱魔力池里，一旦有傻子在它们头顶释放大量魔力，它们立刻兴奋得到处奔跑飞舞。
它们伪装得如石头一般，即使是光之国的国民也没有发现。
“霆霓殿下真慢！”云翳来到她脚边，回头完全看不见霆霓的踪影，连曙雀也不见。
她看了云翳一下，托着下巴，坏坏笑道：“云翳夫人很依赖霆霓。不在附近还好，一旦在身边，稍不见马上就不安了。”
“啊，不是，我只是……”云翳脸一红，急急想反驳。
“云翳夫人果然很喜欢霆霓殿下。”
“玥小姐，不是那样的。我知道我必须学会坚强和独立，因为这里……”
“放心，他会在你身边的。”
云翳皱眉，玥小姐完全不听人家说话。
这会需要保持距离离开一下，因为要留有空隙，为了让这些石头乖乖的，只要四人能安全到达五号楼，霆霓这个殿后的才无后顾之忧。
他会紧跟着她，盯着她。这件事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不过是有点慢。可能是因为，童年阴影。”她一本正经的道，“你知道吗？他小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受过非人的虐待。”
“真的？”云翳惊呼。
“胡说！玥小姐你不要胡说八道。”天帚刚好冒出头，霆霓殿下在他心目中是所向无敌的，怎么会被过去挟持，“就算是玥小姐，我也不准诬蔑殿下。”
“我说的是事实，他就是心里有鬼，你敢跟我打赌吗？”
“赌就赌！”就算会输，他也相信霆霓殿下。
霆霓黑着脸踏上阶梯。
这次重踏地下城，重游光之国，的确让他感触良多。
第一次被晃得内脏破裂的记忆也的确犹新。因为晷景坚持让士兵背着他，两个魔族的体重，小石头在牛高马大的士兵脚下踩一块碎一块，垂直两千米的路他硬生生晃了十倍的长度，当然还得称赞士兵经验老道，能在一天内攀上五号楼。如果是技术生疏的新手，待导魂者面谱与他合二为一，都未必能见到六号楼的宫殿。
想到导魂者面谱能吞噬有关他一切的记忆，也难免心有余悸。那有很长一段时间，甚至现在他都不确定，经过千年，他真的找回自己的脸容。尤其在面具戴习惯后，他对摘掉面具后的那张脸会一闪而过的极度不信任感。
肆无忌惮的把别人的不安捅出来，她那种爱揭人伤疤的癖好还真要不得，这种行为最恶劣，巫女的话，人类小孩能做得更过分。
咕咕……
当爬到没有三分二，也有四分三梯道的时候，隐约听到栖息在五号楼的鸟叫声。
“天帚！”巫女停下，唤了声云翳后面的天帚。
天帚也察觉到了。
空气突然开始流动了，方向变了。
“是风剪。”
也叫风切变，一种大气现象，风矢量在空中水平和垂直距离上的变化。
玥疑狐地扫了一眼天帚，来不及深究，天空突然洒下几粒豆大的雨，她抬起头，脸还没与天空一百八十度接触，即被栗子大的冰雹打在额头上。
在五号楼的边上，一个似曾相识的影子立于边界。
她顿时发出被毁容般的惨叫，脚一滑，然后她一路往下奔，差点把天帚推下石梯，曙雀成功躲过她的攻击，也险得吓出一身冷汗，最后才被霆霓堵截拉回来。
“嚷嚷什么，不过被冰雹打中脸而已！”
“不，这不是普通的冰雹……是普通的冰雹。”她看着冰栗子在手中融化成一滩水。
可是刚刚充满恶意的……那种感觉和刚穿越四号楼的感觉很像，那时他们命令关闭城门。
什么嘛！
“你们魔族真阴险。竟然用如此毒辣的手段对付一个小孩子。”她把水甩到霆霓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