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坊因姜平然一番调教生意越来越好。郡娘没有让姑娘们刻意隐瞒姜平然的存在,来往的客人中时常有点名要见她的。但姜平然都让推了。
十月的京城就已经很冷了,以前在琼州和徐州一直很暖和。即便在京城待过一段日子,姜平然依然不适应。郡娘早早派人送来碳炉,用的是上好的银丝炭。
乐清坊的生意逐渐恢复,不过郡娘还想着几十年前门槛被踏破的盛景,变着法试探她有没有像当年一样轰动京城的想法。于楠和青梅不厌其烦,姜平然的回应总是冷冷淡淡。
如今生意已回正轨,姜平然也计划着搬回安平伯府了。
不过这个时候,麻烦上门了。
郡娘火急火燎地跑到小阁楼,因跑得太急,丰满的胸脯上下晃动,青梅和于楠看了眼,立即把视线移开。
“我的小姐呦,大事不好了。”郡娘喘了口气。“诚郡王来了,点名要见你。”说完用帕子拭了拭头上的汗。
青梅和于楠都瞬间望向姜平然,脸上写着惊讶,田德西在门外,闻声往屋里瞧了眼。
在榻上的姜平然从手上的话本中缓缓抬头,淡淡地应了句。“哦。”
屋内突然安静了一瞬。
郡娘焦急的神色褪去许多。“小姐,这该如何是好啊?”她怕姜平然也如往常一般推拒。
姜平然放下话本,站起身。“把人叫到暖阁,单独见。”
郡娘闻言,双目一亮。“哎……好,好好。”她答应得太突然,原以为还要“苦苦劝说”一番,这下倒好。郡娘高兴地继续扭动丰满的身躯往院外去。
于楠忍不住上前。“小姐真要去?”
“要不然?”姜平然语气淡淡的,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再说今日天气真好一样。“诚郡王不是一般人,他是皇上最疼爱的弟弟。”
于楠答不上话来。哪怕是安平伯府,也惹不起。可真要去见……于楠心里就不痛快。
何止她不痛快,青梅也不痛快。可不痛快也没法,谁让人家是王爷。
两人不免怨上郡娘,这些天要见小姐的人越来越多,明白是郡娘造势的缘故。她这手法比原来高明许多,还懂得潜移默化逼小姐就范了,现在小姐根基在京城尚不成熟,要是惹上了诚郡王,哪怕有安平伯府做后盾,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小姐顾念旧情,这郡娘却只想着拿小姐去换富贵。
于楠:“咱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了?”郡娘这一举,是将往日情分都送断了。
姜平然颔首。“既然事情已经准备好,就不用再留在这了。”说完,青梅和于楠目光皆一亮。
只有田德西,听到这番话,忍不住撇撇嘴。小姐答应郡娘也是有缘由的,她在乐清坊待了两月,让他小心暗中准备的事,不就等着今天的大鱼上钩吗。
小姐此举,就是为了能顺理成章地除掉某个对手。
姜平然让青梅帮她换件衣裳,胭脂水粉如往常一概不用,头发松松垮垮挽了个髻,斜插一根白玉簪。
姜平然吩咐青梅。“你就不用跟我去了。”
青梅正抱着琵琶准备出门,脚步一顿。“小姐……为何不让奴婢去?”
姜平然接过琵琶。“你和我不同。”
青梅还想说什么,却被于楠拦住了。“青梅,听小姐的吧,你帮不上什么忙。”青梅深深望了眼姜平然,点头。
打点好一切的郡娘早在院外等候。见姜平然已穿戴好,自己抱着琵琶。“小姐不带侍女吗?”
姜平然浅笑。“不用。”
郡娘以为她怕得罪了贵人,不想让身边人遭殃。安慰道:“小姐不必担心,凭小姐的样貌哪里会冲撞王爷呢。”要是姜平然被王爷看上,她乐清坊就一飞冲天了。
看她想得乐观,姜平然笑笑不言语。她对自己的脸从来都有信心。
祁景霖和荣恩伯府世子被郡娘安排在了暖阁里。早先就听荣恩伯府的世子蒋俞良说乐清坊出了个了不得的琴师,这古琴和琵琶弹得十分好,这相貌也是一等一。
蒋俞良笑道:“还是王爷的面子大,我来了好几趟这老板娘就是不让见,今儿王爷来了,还不乖乖去请?”话里话外有些贬低郡娘不识抬举。
祁景霖略得意地笑笑,不搭话。也不看看他是谁,秀春街就没有他不能见的人。
郡娘领着姜平然到暖阁外,谄媚一笑:“王爷就在里面。”轻轻推开门。
姜平然点点头,不过心中早就有了准备,迈步走了进去。
听到声音的祁景霖和蒋俞良不约而同地望去,然后同时呆住了。
姜平然看到两个人,微微皱眉,侧头看了郡娘一眼。那一眼,让郡娘遍生寒意。很快她又转过来,迈步靠近两人。
郡娘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心想,那一定是她的幻觉。
姜平然面色如常,在离两人还有三步外停住,然后规规矩矩行了个常礼。
两人渐渐回神。
蒋俞良惊得不知说什么好,祁景霖也是。美,真美……饶是百花丛中流连的两人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姜平然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宽袖长裙,袖口间绣着宝蓝色的鸢尾花,发间只宽宽松松别了支簪。简单却不失大气。尤其是那张脸,五官精致,眉宇间带着一丝淡淡的,特别的韵味,让人挪不开眼。
祁景霖的打量还好一些,蒋俞良的目光像是要把她身上的衣服都扒光一样,那龌蹉的心思几乎是昭然若揭。从目光上,姜平然心里已有高下。
蒋俞良最先开口。“你叫什么?”那语气,十足的高高在上。
姜平然神色淡淡,目光中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没有理会蒋俞良的话,反而是抱着琵琶坐下了。
蒋俞良见她如此清高,刚要发火,祁景霖开口了。“敢问姑娘芳名?”
姜平然看向他,却依然没有回答。
这么多年,蒋俞良见过不少高傲的姑娘,但这么清傲还是头一个,投身于花坊,还当自己是千金小姐不成?他冷笑一声。“你们妈妈是怎么教的规矩,见到贵客尽然不说话,你知道面前坐的是谁吗?!”他即借了祁景霖的势,又乘机打压一番,明明白白告诉她,要是得罪诚郡王,她们乐清坊就别想安身之所了。
不过他料错了姜平然,她仍旧眉眼清淡地看着祁景霖。
祁景霖被看得一怔,第一次碰见这样的女子,好奇之余,更怜香惜玉了。从她目光里反倒是忽然明白了什么。“姑娘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蒋俞良听后目光的火热褪去一分,再好的美人有了缺陷,那也是残缺的,哪个男人会喜欢残缺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