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于楠把这个笑话讲给所有人听,除了方氏姜启年纪大点笑不动以外,哪个都好不到哪去,都笑得直不起腰。
祁景霖回去当天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晚膳也不用。默默趴在床上,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年纪难过。第二日,千疮百孔的祁景霖进宫找皇兄要安慰了。
今日一大早,祁景彦刚用过早膳,还没来得及批奏折,就看见一个垂头丧气的活物向自己走来,仿佛奄奄一息,走到榻边,倒下去后再也没力气起来。
被他这副动静闹得挺好奇的祁景彦问:“你这是被甩了?”听着这口气怎么那么像幸灾乐祸呢。
祁景霖艰难地动动他的脖子,蠕动着干涉的嘴唇。“她说,她不喜欢比她年纪小的男人。还说,不喜欢逛花街的男人。”
愣了三秒后的祁景彦哈哈大笑。“这是那姑娘跟你说的?”
不明白皇兄为何笑得那么开心的他很忧伤。“嗯。”
祁景彦笑得更敞怀了。这姑娘明显是拒了他,故意往年纪上说,好让霖弟不那么耿耿于怀,这逛花街的借口,估计是怕他一时不信服,信口胡诌的。但如此有趣的姑娘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下怎么跟母后说。原本安平伯府就不大乐意跟你结亲,人家姑娘明着告诉你,她不喜欢你年纪比她小,这该如何是好?”
左右为难的祁景霖趴着一动不动,叹了口气。“可是,皇兄,我挺喜欢她的……早知道我当初就听母妃的话好了。”若不是他总是寻欢作乐,留了纨绔的名声,如今也不会因为这名声挡住了他的求亲路。
祁景彦好笑,平常太后和成太妃劝他他总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要不朕做主给你赐婚?”
祁景双目霖重燃了希望,不过只一会,双眸又没精神垂了下去。“算了,那样她更加不喜我。”
祁景彦好笑。“这么怕她?还想娶她?”
祁景霖眸色深沉,带着一丝笑意。“我想她是笑着出嫁的,若是强人所难,这亲还不如不结。”
祁景彦听着这番话怔了一下,心中感慨,脸上挂着笑意。“真是要娶媳妇的人了,长大了。”
很少被夸奖的祁景霖兴奋地坐起来。“是吗?”
祁景彦点头,笑容里有丝欣慰,若是能让自己的弟弟懂事长大,这个媳妇强娶了又如何,大不了以后多些补偿。
很久以后祁景彦回忆起这句话,恨不得拿块砖拍死当时的自己。
今天已是二十五,方氏给威远将军府下帖子请威远将军夫人过去赏梅。
姜平然早就穿戴好等在正厅,经过青梅半个月的改造,姜平然勉为其难地接受现实,换身复杂亮丽华贵点的裙子,不过头上还是簪子,要么就是珠花。今天难得,她戴了一直镂金红宝石石榴花的步摇,穿着一身艳丽朱红色花开富贵的宫装,仿佛涅槃的凤凰,整个大厅都亮色几分。
方氏看呆了两秒。“小姐今天真是美。”不同于那种清淡幽若的美,这种美张扬热烈,十分夺目。还有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方氏赞赏地看了青梅一眼。
青梅低头,这身打扮不是她给姜平然搭配的,而是她今早上自己穿上的。她去瞧于楠,于楠眼观鼻观心装作什么不知道,偏偏她这副模样就是什么都知道!
可现在不是插话的时候,方氏和姜平然落座,方氏坐上首,姜平然在她左手首位落座。这座位看似没什么,但按理说,姜平然是小辈,应坐右边下首,而不是左边首位。大户人家最注重这种规矩,安平伯府也不可能例外,可姜平然越是例外,伯府的人对她就越是尊敬。
刚到巳时,外头的人就传威远将军老夫人来了,方氏起身出门迎接。威远将军老夫人是一品诰命,她是二品,理应出门迎接。威远将军夫人已经六十有余,又是一品诰命,除非什么家族大事,不会轻易出门,这次方氏给威远将军府下帖子,本意是给她长房长媳,但姜平然却说直接给威远将军老夫人下帖子,这般无礼之举,方氏只能遵从,却没想到威远将军老夫人真的来了。
不仅来了,还准时来了。
姜平然也起身,远远跟在方氏后头。
威远将军老夫人苏氏远远瞥见方氏身后的红色倩影,脚步快了两分,她的贴身姑姑连忙扶住她,生怕她摔着。“老夫人您慢点。”
方氏走上前给苏氏行了个大礼,苏氏连忙叫起,继续奔向她身后的女子。
此时姜平然站在门槛后面,苏氏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激动地跪了下去。“慧琳见过小姐。”慧琳正是苏氏的闺名。
这一举动惊呆了所有人,尤其是苏氏的身旁三十多岁的姑姑,习惯使然地也跟着跪了下去,一品诰命夫人下跪,方氏她们岂有不跪之礼,就这样,除了站着的姜平然和于楠外,呼啦啦跪着一片人。场面十分喜感。
姜平然动作不比以往快了,只能在苏氏跪下下一秒后将她扶起。如果仔细瞧,能瞧见她眼眶微红,似有水汽。“你都六十岁的人,一品诰命夫人,哪里说跪就跪。”
苏氏紧握住姜平然的手,激动地落泪。“没想到,我还能有生之年再见到小姐。”说完用帕子抹了抹眼泪。
方氏一行人和苏氏身边的姑姑木然地看着眼前戏剧化的一切。有谁能跟她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在她们愣神的功夫,站在身后的于楠走出来,朝着苏氏跪了下去,恭敬地磕头。“姨婆。我是阿楠。”
大家又是一脸呆滞,这又是什么情况?在场的人都一脸傻样。
苏氏扭头看着于楠愣了会,沉默良久后在记忆里找到一个叫阿楠的女孩。惊喜道:“你是宝善的女儿?”
于楠仰头笑着回话。“是的,姨婆。”
苏氏欢喜地扶她起来。“哎呦,十多年不见了,你长这么大了?”
于楠任她打量抚摸。“姨婆,我今年都二十六了。”
苏氏刚想顺口问她嫁人没有,看到她身边的姜平然,默默换个话题。“你父母都还好吧?你师傅呢?”
于楠一一回答。“都好,我父母身体可好了,还有我师傅还是那个脾气,现在身体硬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