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军营的门轰然洞开。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伏在马背上,从门中冲出。
黑马体魄强健,胸宽鬃长,快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个瞬息之间,身影连同马蹄声,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守门的几个士兵把门关上,按照他们的经验,每次将军半夜出军营,就必然有大事发生。
上一次是只身一人潜入了漠北军营,把漠北军的智者杀了。
再上一次,是在漠北军营里放了一场大火,烧伤了即墨,还烧死了漠北四王子独孤寂。
虽然手段不怎么磊落,不过行军打仗这种事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阴谋诡计也是智慧。
此时的漠北军营,漠北的二王子,漠北军的统帅即墨,正在那里偏着头打量了着箭簇。
箭头是精铁打造而成,箭身是竹管,是一只无羽箭。
如果顾云烟想让他死,那一箭,他根本躲不过。
他的手指试探性地拧了拧箭头,竟然发觉松动了一些。
手上使出了三分的力道,把箭头拔了下来。
从竹管里面倒出来一个纸条,他看完之后,蹙了蹙眉头,又不由得轻轻地笑了。
他的眉眼间带着戾气,笑容有些森然,有利可图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拒绝。
即墨从箱子中翻出一套汉人的衣衫,在外面套上一件黑色的袍子。
他在袖子里面装好了袖箭,叫侍卫把马牵来,对自己的心腹澜沧吩咐了几句,便骑马离开了军营。
管道旁。
顾云烟把斗篷的帽子拿了下来,冷眼看着姗姗来迟的即墨,“来得这么晚,是不想合作吗?”
即墨勒住马,翻身下马。
“这也不叫合作,依照你们南国的说法,不是叫朋比为奸,各取所需?”
“消息我都打探好了,线人也安插好了。明日到了邺城,你助我一臂之力就行。”
“既然你什么都安排好了,也不缺一个我。”即墨警惕地道。
顾云烟侧目,别有深意地笑了,“就差一个你。”
即墨随即明白顾云烟话里潜在的深意和不怀好意。
他的手指附上了手腕上的袖剑,放在手里把玩着:“今年草原虫害严重,军中粮食的确不够撑过这个冬天,我二哥又故意克扣物资。”
“先前,我也打过邺城的主意,不过缺少一些门道,若是此事能成,我就欠你一个大人情了。
“不过依照你那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恐怕此处也是有所图谋吧。”
顾云烟也笑了,即墨惯来是揣着明白,装着糊涂,和他这种聪明人说话,能省去她不少口舌。
“走吧,时候不早了。”顾云烟说道,翻身上马。
即墨的马性子野,此时已经溜达到别的地方吃草了。
即墨吹了声口哨,他的马欢快地跑了过来。
顾云烟细细打量着马,月白色的鬃发夹杂着红色,十分漂亮。
头大颈短,皮厚毛粗,是匹强悍的好马。
晚风冰凉,如同一把把刀刃割在身体上,寒意一直透到了骨子里面。
任谁也不会想到,两个战场上针锋相对,巴不得对方先死一步的人,背地里,竟然是合作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