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源源不绝的战意涌上心头,生死存亡之际,陆云枫血脉偾张,杀心大起,终于明白,这是一场关乎生存的战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瞬时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他牟足了劲顺势斜身一跃,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对极深的脚印。
此时剑齿豹也从另一方向冲来,陆云枫正好跃至其背,如同撞在硬物上一样,五脏俱震,骨头散架,不过当下生死攸关,由不得他喊疼,只是眼里充血,整个世界变为血红,只见一只带血的拳头不大不小,却如重锤一般朝剑齿豹的头颅轰然砸下。
陆云枫手脚并用,浑身发力,缠在剑齿豹的脊背之上,右拳每砸一下,便如砸在钢板之上一般,没砸几下,便觉拳头发麻,痛入手骨,只能又换左手。
他这几拳看似不重,然而杀红了眼,也是毕集真气之力,剑齿豹吃痛之下,将身一抖,却因左腿力量稍弱,仓促之下竟未能将陆云枫抖落。
陆云枫发觉剑齿豹吃痛,更是用牙咬住其皮毛,收拳抓住任何可抓之处,只在抖势消散的片刻出拳重击,不觉又是几拳砸下,发现其头骨前侧较为柔软,似是软肋,当即吃准部位,重拳连击。
剑齿豹发出一声哀鸣,没想到这样一个渺小的造物也能伤到自己,当下更是狂怒有加,竟然拔足狂奔,撞到一颗树上。
陆云枫双臂酥麻,拳头更痛,痛和怒交织在一起,让他声嘶力竭,再也难以稳住身体,一下便被撞势带飞,摔落当场。
树木折断,剑齿豹只想转头捕捉陆云枫,不想却被就地折下的树干压住身子,一时难以动弹。
陆云枫就势滚出,幸得树干断裂捡回一命,否则只要被剑齿豹獠牙扫到,他又怎有全尸?当即微微颤颤爬起身来,跑到一颗树后,用臂弯撑住树干,喘气连连。
剑齿豹虽然一撞之下又被树干砸到,然而怒不可遏之下已自狂性大发,视陆云枫如死敌,当即弓身一顶,竟将树干顶开,又朝陆云枫扑来。
陆云枫早知这根树干并不足以限制住它,只是没想到它会这么快摆脱出来,当下怒火更盛,情急之下大吼一声,借着余力双掌齐下,竟将自己倚靠之树生生劈断。
这棵树比之刚才被剑齿豹撞断之树又粗了一些,剑齿豹飞奔之下势如丘山,此刻见得身前大树迎面倒来,这才拔足突转,可它当下已是各处带伤,反应自然慢了半拍,再加之陆云枫早在其后算准时机,催动力量,树如山倒,轰然而下,眨眼便将剑齿豹的右后腿压在其下。
眼看它一条腿被生生压断,仍自不断发出狂叫,在这死气沉沉的密林中听来尤为凄凉,前爪兀自猛拨,想要将后腿挣脱出来。
陆云枫鼻息甚重,眼已红得模糊,心知以剑齿豹的力量,挣脱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当即又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另一颗树后,极尽余力,双掌再出,又断一树,树干携着诸多枝干树叶,终将剑齿豹压于其下。
他却仍不满足,无力地聋拉着头,踉踉跄跄又走到一颗树后,故技重施,却是连劈三次才将树干劈断,此时已然完全看不到剑齿豹的身影。
他却依然连拖带爬,来到又一颗树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剑齿豹必须死!
这次他连狂呼的力气都没有,仍然不肯罢休,双掌再运巨力劈到树干之上,连劈两次,树干却是纹丝未动。
陆云枫已自浑身虚脱,金星乱转,仍然倔强地抬起手来,运起真气一掌劈出,谁知他的掌风还未及到一半,终于眼前一黑,仰头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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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陆云枫浑浑噩噩醒来之时,日已西沉,他本能地想爬起身来,忽觉头痛如绞,手上更痛,抬起手来一看,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他依稀记得自己昏迷以前的情景,也记得那种裂骨的痛,只是当时热血沸腾,麻木胜过疼痛,现在感来,不由咬牙切齿,在地上滚了很久,才鼓起力气爬将起来,见得四下异常狼藉,树木倒成一片,残叶遍野。
而在断木汇集的中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凸起,应当就是剑齿豹的葬身之地。
不知是在怎样一种意念的支撑之下,陆云枫挪动脚步,朝那里走去,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应该庆幸,还是狂喜。
试想,一个年纪轻轻的孱弱少年,竟然手无寸铁杀死了一头成年剑齿豹,后者就算是村长本人遇到,也未必能够活着离开,这不正说明他已经有能力成为一名游侠?虽然比起屠龙相差甚远,但也足够称道一方,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激起一个男人的血性?
可陆云枫却是一步一个脚印,一口一口吸着凉气,只觉周身前所未有的痛,真的好痛,尤其是手上骨节处,痛到不知道走到哪一步时,他会再次晕倒。
他不得不捡起一跟断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走入树丛,来到断木中心,一阵山风袭来,吹得陆云枫瑟瑟发抖,不过山风过后,林中很快又回归平静,或者说,死寂。
陆云枫估摸着剑齿豹所在的位置,用断木拨开一根树枝,想要寻找剑齿豹的身体,奈何断木重叠,枝丫繁重,除了层层枝叶,他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又绕到正面,仔细拨弄,谁想就在他拨开第二缕枝叶之后,一对利剑般的獠牙赫然显现。
尽管知道剑齿豹已死,陆云枫还是吓了一跳,缓过神来之后,才慢慢挪开树枝,露出一个奇大无比的兽头来,惊叹于它的力量之余,陆云枫仍是惊魂未定,好像他的胜利完全是凭借着某种天赐的运气。
而就在他一愣之余,这颗头颅上拳头般大小的眼球忽然一动,陆云枫瞬间感受到从其鼻中喷出的热气,夹杂着一股腥臭,接着,大地一震,树木轰然作响,剑齿豹瞬间目光大亮,朝着陆云枫张嘴一咬,竟似要从重重压迫之下挣咬而出。
陆云枫心中一凛,登时退出两步,跌坐在地,只看到剑齿豹的长牙离自己仅有毫米之距,清晰到能看到其上凝固的血点,它的头颅连带整个身躯不甘地抬了一抬,终于很快又被身上的重量压了回去,再也难进分毫。
接着,它眼里的光慢慢黯淡下去,只能将头无力地放回地下,再也不复昔日神采。
陆云枫只是呆呆地坐在原地,心中不由又对这头将死之兽产生了一丝奇异的感情,更没想到,他长这么大杀的第一个生灵,竟是一头剑齿兽。
不知道在林中坐了多久,陆云枫才不忍地挪开目光,迈着沉痛的脚步,走出山林。